如今啊,还真要叹一句物是人非了!雷绍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纵容冯暮无视他的命令了,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能当局者清了,看来必须得采取非常手段了!
想了想,觉得嘲讽不错,于是拿捏了一副感觉挺般配的神情,道:“堂堂一朝太子都未请得动冯大人相助,听说连御史丞也在猜测冯大人是不是暗中就投靠谁了。”又换了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可要是他们知道冯大人对什么都不予理会,就是全身心地要找个女人……啧啧,又是上阳国朝堂上一桩风流韵事啊!”
这话太有歧义,冯暮脸色一黑,气滞道:“你莫再胡说!”雷绍华笑盈盈地看着他,不言语,只是那笑意没由来地让冯暮浑身不自在。“对,你没说错,我就是在找人。”随即又苦笑,“可笑我将找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到如今只这件事最失败。再执著有什么用呢?四年了,世上任何地方再也没了她的消息,连街坊妇孺都不再提起她了,你说她真的不在了么?”他就那样期待地看着雷绍华,仿佛希望得到个能接受的答案。
雷绍华一直都知道冯暮的心结的,看着冯暮清浅的表情,一时不好答话。冯暮也没想着让他答,仰头向天,目光没个着落又开始自说自话:“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我是自欺欺人,幻想着她还在某个地方让我找到,这一幻想,就是四年的煎熬。话说回来,我冯暮有何本事妄想找到她呢!你们都没找到,三公子也没找到,敢问世上可还有一丝希望教我相像…相信她还活着……”最后几个字没了重量,仿佛是不忍说出,只因这样他就无法接受那人已故了四年的事实。
冯暮说的“你们都没找到”的“你们”雷绍华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又猜想他说的是也在找人的人吧?而三公子他是知道的,与自己齐名的天下三公子之一的翩翩公子,江湖上很少有人提及他的名姓,只称呼他一声三公子。而他也实至名归,有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确是个高雅的人,很难猜测。
关于三公子的江湖传言,当年确实轰动江湖。那时他刚继承上阳国安阳王的位子,忙着帮五皇子部署,无暇出来走动,只听风云榜副榜上传出的消息。恰好,听说了他的事迹……
“我听说,三公子当年怒毁荆山是为了一位女子,你要找的人怕就是她吧?”
冯暮眼神闪了闪,未言语。雷绍华却大概明白了。
“当年我听说,三公子心爱的女子,是叫花凊吧?亲眼目睹的人都说她死在三公子的怀里,死因未知。但他为何血洗荆山呢?我自予也是见识过皇室灭门惨案的,却还是被此事震惊到了。”
冯暮这下倒是开口了:“具体原因我不便说,不过……”
“不过什么?”雷绍华很好奇。
冯暮看他一眼,起身走了几步,从袖间取出一叠文书递给他:“能帮你的都在这里了,你回去罢,你若执意不放,那我该考虑辞官了。”
雷绍华扔了手中花,重新折了支,斜睨着他道:“旭初,你没机会的,别忘了我还顶着个安阳王的称号,手段有的是!”
“入了江湖,你又奈何?”
雷绍华的身影已闪到花树那头,笑声道:“你既入江湖,她答应我的事,你如何不替她做到!”
冯暮一惊,整个人呆在原地……
渔舟见雷绍华过来,估么着他是要回去了,就起身出了大堂。雷绍华懒洋洋地走上前拉了渔舟道:“本公子累了,回去给本公子捶捶!”渔舟没理他,只伸长脖子看冯暮,想问问他那人是谁。
雷绍华不乐意了:“瞅谁呢?难道你喜欢上冯大人了不成?”
渔舟无奈地收回视线,乖觉地低头站好。
雷绍华欲再说什么,冯暮突然快步流星地疾驰过来,抓住他衣袖,神情疑惑又焦急道:“你刚说的什么意思?”
渔舟一愣,这在演哪一出?
正巧,陶铸刚过来也瞧见这一出了,看神色,应是有事禀报,却奈何他主子与冯大人是这么个……呃,奇异、亲密的姿势。且雷绍华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冯大人。
“没什么,本公子要带小丫鬟回去寻乐去了,冯大人可有兴趣?”渔舟听之微汗…
雷绍华抽出袖子,转过脸笑对着渔舟,伸手拽过来抬步就打算走。回身见陶铸神色惶惶地立在一旁,便以眼神询问何事。
陶铸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渔舟听不见,只见雷绍华收了笑意,眉头皱起,料想出事了。渔舟盘算着,他要是去忙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趁今日出了落英居的机会去城西转转,看能不能见到许装?
可还未幻想什么,便被雷绍华无情地掐断:“嗬,好消息啊,你主子回来了,恐怕你还未见过吧?走,本公子舍命陪你接驾去!”
主子?她哪来的主子?这话说得渔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
雷绍华前面拉着渔舟走,冯暮后面愣过神来又截住人,执著地问:“话说清楚再走!”
谁知猝不及防中,雷绍华翻掌就朝冯暮推去,冯暮乍惊,忙后仰躲过一招。雷绍华想也不想第二掌紧跟着打出,冯暮只好展开身形急速后移,雷绍华欺身压近。无言中两人一退一进,转眼间,几个起落,二人已各立在屋脊两端。
冯暮一时恼怒:“姞苍!你干什么!”
雷绍华轻笑:“亏你还记得本公子的字,那怎么不记得她对你最后的嘱咐,怎么不记得我们当初结拜的誓言?!”最后一个反问说得掷地有声,倒教冯暮忘了怒意,直傻在那里。
“如果你还记得什么,就别让我失望,旭初!是你亲口说执著没用的,现在又来作何?”雷绍华一甩衣袖,不再理会他,飞身而下,依旧面带笑容地牵起渔舟的手,“哎呀,没吓着你吧?回去给你熬安神汤喝去,还有你这嗓子,本公子得找大夫治治!”
渔舟脸色难看地冷眼看着他独自唱戏,内心很是佩服: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简直在喜怒之间转换自如啊!哪像他的冷面护卫,表情都不变的,刚才那一变故,渔舟可是看见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倒是将她惊了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