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瑶匆忙上了路,不久便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紫林庵。
庵内庵外,凤凰花含苞待放,这三月属于桃花的时刻,它不想抢了它的风头,自己还记得小时候见凤凰花的时候,那树仿佛燃烧着,伸手摘了一朵,戴在头上。
自己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却没有看懂娘亲眼中的神情,她要将她送走,这一走就是十五年,她没有回来过。不知庵内是否依如从前,从未变过?
踏入大门,望向四周,依旧那样的摆设勾起了她儿时的回忆。这石桌,娘亲抱着她坐过,这树自己爬上去过,这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陌生。
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有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女子拿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龙瑶,便问:“你是谁?你找谁?”
这不是当年娘亲身边的小如姑姑吗?
“小如姑姑,我是龙瑶。”
小如仔细看了龙瑶一会,然后手一松,衣服掉落了一地,拉着龙瑶的手,说:“小公主,是你?真的是你?”
龙瑶一脸笑意,“是我,我娘亲呢?”
“公主在里面念佛诵经呢,我带你去她那。”小如掩不住心中的喜悦,拉着龙瑶进了屋子。
屋中,慕容雪嫣一人拿着佛珠对着观音佛像,轻烟一缕,透着屋内的宁静,微微一缕光投进,显得那么安逸。
她已不再是当年的慕容雪嫣了,十几年来在庵内心如止水地诵经念佛已让她处事不惊。
当初娇颜的面容如今已略有些疲惫,苍白的脸上难有一丝血色。
慕容雪嫣等了很久,等到忽略了时间,原本娇颜如花,如今心都苍老,却不知是为了谁也苦撑着不肯凋零。
不久,外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如与龙瑶开门而入,“公主你看看谁来了。”
雪嫣放下佛珠起身,望向她们,原来平静的心起了涟漪。是龙瑶,虽然有十五年没见了。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女大十八变,原本在自己膝下整天嚷着“娘”的女儿,如今已换了摸样,长得与当年的龙珊倒有几分相似。
“娘。”龙珊轻轻唤了一声。
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瑶瑶。”雪嫣等了她很久,很久。终究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庵中厅内
雪嫣不停地咳,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似乎比以前更虚弱了。
“娘,这些年没有看大夫吗?怎么身子越来越差了?”
雪嫣顺了口气,“吃什么也没有用,能看见你回来,娘的身子就好多了。这十几年在轩尘派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挂念你,此番特地来看你。”
雪嫣一笑,“有这心就够了,你已十九,可有意中人了?”
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只是自己成天待在轩尘派,哪会有什么意中人呢?
“没呢,娘,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保重身体要紧。”龙瑶匆匆把这件事带过,讲起了自己在轩尘派的日子。
往事如风,当年的曾经点点滴滴击在心中,看着龙瑶如今的模样,思绪飘到了那年。
那年,伊罹还没有被商国吞并,她在灯下为瑶瑶缝衣服,他以一个夫君的身份出现,只求她将龙珊带走。
他心中唯一牵挂的只有龙珊。如今龙瑶的模样让雪嫣仿佛看见了当年备受龙岩宠爱的龙珊。
龙珊。当时不是自己大意让她回了伊罹,若不然,现在龙瑶还有一个亲姑姑。
入夜了,龙瑶在庵内一间屋子暂且歇下了,而雪嫣被龙瑶勾起了许多年前的回忆。
那年
自己在庵内抱着龙瑶的时候,便听说紫菀服毒自尽了。这消息让她犹如中晴天霹雳。
龙岩死了,龙珊死了,如今为何连紫菀也死了?她不是答应了自己要替她陪着她哥哥吗?怎么就食言了?
哥哥自紫菀死后来过一次后,便再也没来过了。那次他只字未提紫菀,只是说到了龙瑶。
他又要孤独一人了。原本以为紫菀是他一生中可以相依的红颜。如今才明白紫菀只属于西玦。
连死也要相随。
那自己心上的那个男人与他心爱的女人也生死相随了。
渐渐他们少年轻狂留下的驻足感动,成了无人再提起的传奇。
另一边荆国,昭齐与雪嫣一样想起了那些尘封的往事。
看着那张越长越像西玦的脸,他难以克制心潮的涌动。慕容凛长得与西玦很像,只是越像让他越憎恶。自己排斥着他,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只是一直记得菀儿临死前的话。
【愿君对其如子。】
这让他如何办到?如子?若他日真是他登上了王位,那不是将自己打下来的天下又拱手相让了?
慕容昭齐一直在左右着,该如何权衡?这是个难题。
菀儿,菀儿。他又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这夜越来越深,勾出他一个人的寂寞,一个君王的寂寞。
那深入血骨的名字,时刻翻起的暗涌,日日夜夜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喘息。
凌紫菀,成了他生命中一道艳丽的伤,他愿终身拥有,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