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用过晚饭之后，二人才到家。

一路上，两人坐着，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晃动。

“你要是后悔了，可以拒绝这场婚姻。”莲兮面无表情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尉迟殇浅笑，眼中的神情充满了兄长的宠爱之情。“我说过要一辈子照顾你的。尉某不是食言之人。”

又是一场违心的婚姻。

“倒是莲兮姑娘你自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万不可一时赌气。”

莲兮未语。不知如何作答。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在逃避问题，又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听到。

接下来便一路的无言。

知道到家之时，天空飘下了点点小雨。莲兮伸出手掌接着雨滴，呢喃地念道。“下雨了，他终于见到了江南的雨。”

“外面冷，进来再说吧。”尉迟殇看着她一个人在雨中楞神，脸上充满了孩童的笑容，那是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和她平时的笑容不一样，这次，她丝毫没有任何修饰。那副终日戴着的面孔被摘下了么？！

“恩。”莲兮竖起外面斗篷的领子，把头里面缩缩。

管家见二人回来赶紧迎上去。“公子，夫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呢。”

“让您担心了。”莲兮礼貌地回答，冲着他微微点头。

“夫人，你师父让我转告你，他现在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几天之后你和公子的婚事，他一定准时到。”总管将无痕的原话转告给她。

下午用过午膳之后，一个神色匆匆的女子突然闯进来，和他说了一些话。就见两人离去了，也来不及等莲兮回来，便让管家传话，说他几日之后定会出现。

而至于他去什么地方，管家没问。

莲兮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但听到管家说几日她大婚之时，便会出现，也就放宽了心。——或许是发现了什么旷世奇谱。

“恩，我知道了。多谢。”

二人正打算往里面走时，管家再次叫住了她。

“夫人，凤冠霞帔已经送来了，放在您的房间里面，如果不喜欢我明天让他们回去改。”

——凤冠霞帔么？！那是女子一生的梦。

“恩好，谢谢。我回去试穿一下。”莲兮淡淡的说。

对着满屋子的红色以及身上那件华丽之至的衣服。这便是出嫁么？

这便是你希望的结果么？

对着镜子中那个没有看不出一丝喜悦心情的女子，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对面的烛火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在墙上投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她是个极冷淡的女子，穿上那一身华丽富贵的嫁衣，倒真的成了莲池中心最不能让人靠近的红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莲兮，聚散无常，何苦呢。”

他不知道你的心意，何苦你还要相守呢？是期望有一日他能知道么？知道又如何，你早已嫁做人妇，这段情仇终须要放下了。

有好几次看着熟睡中的无痕，她都会抚上他的眉，低低地问他。你可知莲兮心中是如何想的。

说不恋红尘，那是假话。红尘之中有个他，如何不恋？但他无情人间，那份痴念，终究变成苦。饱受相思之苦。

入我相思门，唱我相思苦。

“夫人，衣服还合身吗？”门外想起了一个声音。“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恩，不用了。很漂亮。”

为什么不看清楚自己的心呢？

不断地忽视自己心中的感觉，或者是有意的掩埋，最终饱受煎熬。为他人做嫁衣，苦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尉迟殇和尉芸的苦尚不如此，莫笑他们痴，他人更笑自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