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疆的尉老爷子听到自己儿子的病情时，立刻便赶了回来。

回到风尘仆仆回来之时，却未曾想到会见到无痕公子。

“劳烦公子了，老夫定当答谢。”尉霆说。早就听闻无痕公子不会下山，哪怕是当朝天子重病，他也一律拒绝。几个月前，管家传来消息说是见到无痕公子，而且对方答应派自己的弟子下山来救人的时候，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而此次回来，居然能见到无痕公子本人。

只是这样子的画面有点奇怪。一个50岁左右的老者一脸敬畏地看着一个20开头的男子。

“尉将军客气了。令公子休息几日便能痊愈。我想他的心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无痕似笑非笑，手中的纸扇缓慢地摇着，除去几分洒脱之外，还暗藏着一阵阵寒意。

尉霆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

“多谢。”

“师傅……”莲兮从内室出来，着一身红色，此刻到真的成了一株红莲。出落水灵，脱俗。“徒儿多谢师傅相救。”

“你这丫头，居然想出嗜血这样的法子。可还记得门规？”这话，无痕虽然是微笑着，但是脸上却是比方才更重的寒气。刚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怕是要出什么岔子了。

“记得。”莲兮面无表情，那一双眸子刚好垂落了下去。

“记得便好，随我回去受罚吧。”

“师傅可曾记得，莲兮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回不去了。总是回去了，也让师傅为难。”

无痕怔了一下，她还记得这个事情么。尉迟殇的病已经差不多了，不回去，她又能去什么地方？！

站在一旁的尉霆插进话来。“既然莲兮姑娘不愿意回去，倒不如暂时住在这里，等到一切都过去了，再入师门也是一样的。”

无痕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看着莲兮。用眼神把刚才的话重新询问了一遍。等到的依旧是哪个肯定的眼神。突然，他眼底的笑意浓烈起来，如同包含着一团怒火。忽的豪爽地对着尉霆说。声音大的好似雷打，整座飞龙山庄都听得到。

“看来我的傻徒弟的喜欢上令公子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舍不得。不知道令公子婚否？在下给做个媒如何？！”

尉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听对方有意将莲兮嫁过来。正在愁如何将这样一个高手笼络来为己所用，不料到时候他主动拉拢自己。

“老夫见莲兮姑娘也是欢喜地不得了，不知道姑娘的意思。”

莲兮从头至尾紧咬着嘴唇，看着无痕刀削般的侧脸。——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照办。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样一来，莲兮便真的不能伴你左右了。

她和他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涯海角山高地阔般的轮回。谁也看不清楚对方，只在心中留的一个轮廓，摸不着，猜不透。

“谨尊师命。”简短的几个字，便将两个人的命运定了下来。

有时候，无奈也好被迫也罢，这都是天注定。纵使你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到头来终是为他人做衣裳。

“既然如此，那便让二人成亲吧。也算是飞龙山庄的一大乐事。”尉霆忙将此事敲定。转身去看无痕，琢磨不透他的表情。“无痕公子干脆也等到两人成亲之后再走吧。”

无痕不语。还是看着莲兮，不知道为何，总是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甘的神色，哪怕是一丝吃惊。但是，她眼中却如同大海般风平浪静，仿佛刚才所说之事无关乎她。

——是你心甘情愿，还是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外界的一切与你丝毫没有关系。

很快，这件事情变传遍了整个飞龙山庄，乃至于整个武林。顿时一片轰动。

众人前几日听闻一笑飞沙刺杀未遂，是莲兮姑娘为尉迟殇挡下了一刀，传闻两人昏迷之时还相拥死死守护着对方。

尉迟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思无邪和他开玩笑。直到莲兮轻描淡写地和自己说完了来龙去脉，顿时仍是不解。

“你若不是真心喜欢我，为何答应下嫁与我？”尉迟殇锁着莲兮的眸子。

“这是师命。”

尉迟殇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短短四个字，差点让自己气绝。“就因为这样子吗？！”

莲兮点点头。“你若不愿意，大可以推掉。”

“罢了罢了。你我二人既然都未温存感情，那到反倒好办。姑娘对在下的恩情，纵使一世也还不了。在下定当全力照顾姑娘。”尉迟殇苦笑。

为何好办？！

因为对情已绝望。那种滋味痛一次便够了，一次便足够将他鞭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现在的他抽去了那份感情，如同一个抽取灵魂的躯体，对于感情麻木了。

莲兮浅浅的笑着，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安静的湖面。果然，那片湖面现在陷入了一片沉寂，先前的一点绿色彻底消失了。

尉迟殇坐在书桌前面写着什么。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

他不时抬头去看她，看到她站在窗子前面出神，不觉中在纸上临摹着她的轮廓。一笔一划，充满着江南的柔情。

为含金柳，为芳兰芷，为雨前茶。

小窗凝立独幽情。

不觉中，莲兮远远地便看到了尉迟殇的举动，绕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用水润笔，在白纸上渲染开来。着上色彩。越发觉得画中的女子熟悉。

“技拙了。”尉迟殇放下笔。“似乎还缺点什么。”

莲兮也觉得缺了些什么。纸上看着画中的自己，一颦一笑都被捕捉进去了，尤其是眼神，仿佛下一秒便活了过来。

“可否让我看看。”无痕摇着纸扇进来，眉宇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冲着尉迟殇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便接过他手中的毛笔，在画中画上一座小桥，桥上一白衣男子注视着她。

伊人赏莲。他人赏伊人。

“无痕兄这几笔，顿时添了生气不少。只是这画中赏伊人的他人怕是要莲兮姑娘自己去画了。”尉迟殇说。

无痕笑而未语。又提上“怜惜赋”三字。便顿笔，似乎没有接下去写的意思

“既然是赋，那么内容呢？”莲兮困惑。

无痕大笑几声，摇摇扇子。潇洒地出去。

尉迟殇看着画作，顿时也明白了无痕的意思。莲兮——怜惜。这怜惜赋的内容便是莲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