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馆,渊浔泠摇着扇子,冷冷地注视着一切。被她那双墨蓝色眸子扫过的人,无不心里上升一股寒气。
白烨殇跟在她后面,在她又要用毒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伤及无辜。”
她不屑。“白兄,你倒是猜猜看,这片树林中藏着多少人?有二十五个高手,东边藏在树间的几位师妹,来自峨眉。我们头顶上的那些来自昆仑,还有浅仓派和虚门斗派人来了。本公子倒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惦记。这惦记的不过是苏老头的拿东西和本公子的命。今日我若不先发制人,明日死的便是我。”
既然她已经知晓,那二十五个人便从藏身之处现身,将两人围在了里面。
来的最多是峨眉派的女弟子。
“哦?!本公子倒是从来不知道,峨眉那老师太那么看得起我,竟然派了掌门师姐。”她冲着一个拿着剑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并无什么出色之处,留给人印象最深的地方,便是嘴角的那颗美人痣。因此,渊浔泠也能一眼便认出来。
“渊公子多想了,此次是我们众姐妹私自下山,并非师父委派。”那女子回道。
“哦?!那众位姐姐来找本公子干什么?莫非是想和本公子私奔?那真是受宠若惊。”渊浔泠依旧邪魅,眼神中早便上升了杀意。“白兄,本公子一直以为这武林之上,你算是最虚伪的。看来这峨眉老师太不逊你。”
“渊公子,家师一直敬你是个英雄,如今你却出言侮辱,而且这弄月教是邪教,你是正派武林人士,怎么和他们牵扯上关系?”那女子也有了一丝恼意,握着剑的手指不由用力了几分。
渊浔泠这个时候倒是笑了,扇子轻轻合上,支着额头.“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正派武林人士了?况且要尊敬是你们师父的事情,要侮辱是本公子的事情。邪教又如何?你们自称正教,莫不成一生真的光明磊落?若是如此,又为何来与本公子抢这个邪教之物?”
“是否是邪教的东西,关键在于人。若是这本秘籍落入峨眉之手,从此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邪教之物。但若让落入有心人手中,怕是武林的祸端。”她暗指渊浔泠,既然坐到了掌门师姐的位置,她的武功虽然不高,可是却是有一股能够镇住许多人的气势。面对渊浔泠的故意挑衅,也不容易激起情绪。
“那么,烦请各位回去吧。那本东西本公子早便毁了。”
“毁了?”女子微微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似乎明了了一切。“江湖上传闻,渊公子的这一张嘴,便顶的过千百万的刀剑。公子何必要编这种东西来糊弄我们呢。”
渊浔泠眼光闪了闪,转过目光去看白烨殇。“烨殇啊,我好不容易说了次真话,但是却被人当做假话。”
白烨殇笑笑,这也算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但是为何觉得莫名的不安。“各位还是不要苦苦相逼,若是我二人有心,只怕这个武林早便要大乱,还是请各位回去吧。”
“师姐,别跟这些人废话。白公子如今只怕也被这个妖孽迷惑了心。”从后面猛地冲出来另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渊浔泠对她还有一些映象,似乎在墨剑阁比武中输给自己的那个暮诗。本就憋着当日的一口气,今日找到机会定要报仇。
暮诗的剑气比话音还快,只是一瞬便到了渊浔泠眉心。她也没躲,况且如今也来不及。伸出手指,夹住到了眉心的剑,被逼得后退出去了好几米。最后撞在一棵树上,吐出了一口血。
而暮诗的那把剑也被她震得断成了四段。
“白兄可看到?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若是我们不杀人,早就投胎几百回。”她缓缓站起来,方才并未反击,只是因为白烨殇的那句“不要伤及无辜”。抹去嘴角的鲜血。“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也变麻木了。”
看到她又站起来了,暮诗从站在旁边的师姐手中夺过。在掌门师姐一句“不要中”又冲了过去。
渊浔泠原本垂着眼帘,此时猛地抬起来。墨蓝色的眸子中透露着冷意,嘴上的话依旧是对白烨殇说。“手中的剑,杀的是应该杀的人,而并非无辜。还请白兄记住今日所说的。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并非单纯的就事论事,而是再向他索取一个承诺,一个可以保住无辜的承诺。
挥袖间,冷眉一扬,手中的扇子便划过暮诗的颈部,重新回到手中的时候,边缘滴着血。暮诗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只是一瞬间,自己还未有任何防范的时候,便彻底输了。手似乎还想将手中的剑往前面送几分,最终整个人无力地倒下去。那张脸苍白苍白,眼神空洞无比。
“暮诗……”顿时,众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眼前的这个人,果真如她所说,杀人杀得麻木。
“若是他日,你举剑对我,又是何种心情。”白烨殇看着她,她说的不是此刻的强敌,而他问的也不是关于此刻的事情。
渊浔泠绽放出一朵无比惨淡的笑容。“你我本就是似敌似友。”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他们都深知,对方并非常人,也不可能如同平常人一般相知相交。他知晓她的身份,而她又何尝没有猜到他的身份?
他日,若真的有一个人要死。
是她,或是他。
那他,或是她又是否会遗憾,遗憾什么,也只有两个人自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