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红舞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可是眼皮依旧很重,重得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嗓音低沉稳重,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快了。”回答的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声音沧桑喑哑。
“你还是不告诉我她是谁?暮老,我不能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我的部族。”
“她不会威胁到你的族群的。”暮江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席子上躺着的袭红舞,又继续说道,“她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从世外而来。”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老者,眼神复杂,没有再追问下去。
袭红舞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皱眉,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浓密的长睫像极展翅欲飞的蝴蝶,在与沉重的眼皮抗争。
“她醒了。”又一个声音,清冽纯净,平静的语调,不起波澜。
但是就是这样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声音,硬是直直地撞进了袭红舞的心里。那声音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魄的能力,在她心里荡漾,涌出一股暖流,就像,就像亲人一般…
对!亲人!那是临阳的声音!
袭红舞猛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起来,寻找临阳的身影,她唯一的弟弟袭临阳!
可是早已近乎透支和将近半个月的昏迷,这副虚弱的身体怎么经得起她这番用劲儿折腾。没等她挣扎起来,又重重地摔躺下去。
看见她这番动作,之前在谈话的两人急忙奔到她跟前。
”姑娘,你没事吧?你才刚醒,千万不能乱动。”红舞并没有理会这两个人,一心寻找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可是视线环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人。
“不知姑娘在找些什么?”暮江疑惑地问道。
“刚才有个说话的人…”袭红舞脱口说了出来。
“他出去了,姑娘,不知你找他是为何事?”
“没事,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暮江愈发疑惑,她应该没有和琪儿见过面的,怎么会熟悉他的声音?“那是老朽的孙子云琪,按老朽所知,姑娘应该没有和他见过面,怎么?”
云琪?他不是临阳?可这声音…
“许是我听错了吧。”袭红舞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也是,这里是哪里连袭红舞自己都不知道,想到临阳,眼神一痛,怪自己没本事,照顾不了临阳。
这家伙,连生病也不肯告诉任何人,自己硬生生挺着,连最后一刻还想躲着袭红舞,幸好袭红舞发觉,可袭临阳仍旧抛下了袭红舞她们独自解脱了。
“袭临阳,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别以为躲着我们就不知道了,有病你不会讲啊!你他妈走了老子怎么办?!”袭红舞发了狂似的猛拍着那扇破旧的铁皮房门,像一只怒极的困兽,格清她们试图安抚一下她,却被一脚踹开。
门外吵闹大作,袭临阳不得已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和嘴角的血渍,清秀的脸蛋却因为病痛折磨显得青紫。挂上一副平常的笑,打开了房门。
“姐,你看你,说好了改掉臭脾气的,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
袭红舞看见他走出来,气极了一巴掌甩了过去,”你特么还舍得出来?你不是要死么,你特么不是要躲着我们么,继续躲啊!你要死是吧,走!咱两一起去!咱两一起下去找爸妈!”
说着便拽着袭临阳往阳台走去,袭临阳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住袭红舞,“姐!”袭红舞停下脚下的步子,僵硬地转过身去,愣愣地看着早已满脸泪水的袭临阳。
“姐,我的是和妈妈一样的病啊,治不好的。姐,我不想再拖累你和格清姐她们了,姐,你让我去好不好?”袭临阳拽着袭红舞的手臂,身子不住地下滑,抬起头来望着袭红舞,哀求地叫着。
格清几人早已转过头去拭泪。
袭红舞也控制不住,滑倒在地,全身似乎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她慌忙地擦拭着袭临阳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会的,怎么会呢?要遗传也是姐姐遗传到啊,怎么会是你呢?一定是庸医弄错了,我们找他算帐去!”说着,自顾自地爬起来朝门口走去。
袭临阳扯住她的手,又咳了几声,捂住嘴巴,硬生生地把口腔里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姐,不要去了,陪陪我好不好?我…咳咳…咳咳…”
袭红舞听到他的咳嗽声,急忙蹲下来拍他的背,“没事的,姐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袭红舞自欺欺人地装作没有看到他嘴角的血渍,轻轻的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般。
袭临阳扯开嘴角,轻轻笑了,手抚上袭红舞的脸。
“姐,这样真好。姐,你记得好好活下去,把我的那一份,也一起好好活下去。姐…”袭红舞只觉脸上的手滑落,心里一阵刺痛。低头看着怀里的袭临阳。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袭红舞不禁悲痛,口腔里冲出一股血腥味,喷出一口血雾,随即晕倒下去。等她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好容易过了两年,袭红舞走出悲痛,只是话变得很少,也少了笑容。
上周老爷子派出任务,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天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竟然听到了和袭临阳一模一样的声音!心微微泛疼。
又立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禁疑惑,这是哪里?
似乎看出了袭红舞的疑惑,先只是笑笑将她扶起,用一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舒适一点。
袭红舞打量了一眼床前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的老人,满头花发,脸稍圆润,几条皱纹深深刻在脸上,显出其年龄的沧桑,一把花白胡子直直得垂下,苍老的手习惯性地捋着。随后袭红舞的目光又旋到老人身后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的衣着打扮很是奇怪,五彩斑斓的衣服,样式奇特,宽广肥硕的袖子和敞开的衣领,一条金色的丝带系在腰间,衣领和衣袖都是金色的,软云金丝线勾勒数只金凤,栩栩如生,宛如活的那番灵动。
晶莹剔透,温润光泽的碧玉挂在金色腰带上,碧玉尾端的流苏无风而起。一双金红相间的绸面缎子高靴,靴子前端微微翘起,黑底花面,肥大的花裤腿紧紧绑着,塞在高靴里边。这装扮让袭红舞不禁联想到现代杂技团里的小丑,不过那中年男子的长相倒是不错,脸部轮廓清晰,一双剑眉不怒而威,深邃睛像涌动的漩涡,似乎想把人吸引进去。
不过还好袭红舞自制力不错,再说,她对奇装异服的怪叔叔可没多大兴趣。
令她感兴趣的是怪叔叔头上那顶羊毡帽子,或是说那羊毡帽子中央那颗硕大的萦绕着一圈妖娆红色光晕的明黄色珠子,有一颗中等鹅卵石般大小,珠子里面有一只雕刻的小凤。似有灵气一般。再仔细一看,凤的眼睛竟是红色的!想必那就是包裹着珠子的那团红晕的来源吧。袭红舞心头微微一颤,谁如此妙手,巧夺天工,居然将这凤雕得如同活物一般!
她捂住胸口,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她和那只小凤有着什么关系,可是她是第一次看到小凤,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看着袭红舞在发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这不明来路女人,刚才肆无忌惮的打量本王,如今又发怔,到底想干嘛?脸上呈现出一丝愠色。
“姑娘?姑娘?”绮罗宏叫醒正在发愣的袭红舞。
“啊,啊?”袭红舞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看着中年男子正带一丝不悦地看着她,有些歉意,毕竟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不礼貌的。
绮罗宏看她带有歉意的笑,脸色缓和不少,道:“不知姑娘名讳?从何处而来?”
“袭红舞,从何处而来?这我得先问问这儿是哪里?”
绮罗宏不解地看了一眼她,又看向正带着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的暮江。
暮江倒也不奇怪,因为他知道袭红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问这种问题实属正常。便向她说道:“袭红舞?那老朽叫你袭丫头可否?”
“无碍。”反正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袭红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反倒一脸疑问地等着暮江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