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黄沙广袤无垠,烈日当空炙烤着这片沙丘,腾腾的热浪翻涌而上。偶见的几株野草在曝晒缺水的条件下,枯萎焉黄,蜷起了叶尖。
袭红舞额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紧密地贴着脸颊,脸上沾满了细碎的黄沙,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样。勉强支撑的眼皮下是一双充满疲色的眸子。
白衬衫被肆意流淌的热汗浸湿后死死地贴着后背,隐隐透露出玲珑的曲线,前胸的一滩血渍晕染开来,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妖娆之美。泛白的牛仔裤沾上了脏秽的东西,沙子附在其上,灰黄相间。
拖着沉重的步伐,毫无目的地,一味地前进着。脚步愈发艰难,眼皮越来越沉重,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她,经过三天不吃不喝地跋涉沙漠,也快要扛不住了。
更何况,三天前的境遇,那般的痛苦。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怎样了,不知道是否安全回去了。眼神一黯,胸口微微泛疼。她终是倒下了,倒在了漫漫黄沙上,倒下后,做了一个梦,是三天前的那番画面。
黑压沉重的天空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倾倒下来,卷起的漩涡恣意地扩大着,气势汹汹地从远方刮了过来,飞沙走石。在耳边张狂叫嚣的风声似乎怨怼满满,撕扯着周遭的空气,五人瞬时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滚滚黄沙如同千军万马,破势而来,磅礴气势锐不可当。
“糟了,是沙暴!”首先开口的是队里年龄最小的殷恬,反应能力很快。
“队长,目测不过三分钟沙暴就会到我们跟前,怎么办?”袭红舞眉头皱得很紧.
“队长你看!”眼尖的绘潇叫了一声。
袭红舞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这沙顺这一个方向走,往这沙丘下面流动,而且源源不断,下面肯定有个甬道,赶紧下去把沙道疏通,可以进去避一下。快点,要来不及了!”看着逼近的沙暴龙卷,眸子一沉,赶紧催促道。
五人一齐翻身下去,迅速挖开了沙道,其他人神色大喜,果然。
袭红舞看着越来越近的沙尘龙卷,不禁担忧地眯起眼睛。
“快点进去,来不及了!”飞沙走石已经撺掇到她身边,打来几个细石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咬紧了牙根,不动声色。
“队长,您先进去。”四名部下一齐发声,目光灼灼地看着袭红舞。
“少给我那么多废话,再不进去全都得死在这里!进去,一个都不准落下!”
“队长!”
“违者按队规严惩!”袭红舞不由分说,一把将四人推向甬道口。
看到四人都进去了,松了口气,正打算进入通道的时候,脚底下的沙突然下陷,袭红舞脚底一滑,“糟了!”沙暴已经来到身后,一下将她卷了起来。
格清见状,立即跑出来拽住了袭红舞的脚踝,袭红舞正想开口叫她退回去,只见一块由飞沙卷来的巨石,硬生生地砸在她后背,一声闷哼,吐出一口血来,还没来得及叫格清退回去,她俩就已经被卷上了空中。
剩下的队员一声惊呼被远远地抛在了耳后,飞速旋转的风沙变成一把把利刃一般,割划着袭红舞的皮肤,高速转动着,失了重心,目眩,只有耳边呼啸着张牙舞爪的风和锥心刺骨的痛,沙刃划破的肌肤渗出血来,想叫却叫不出声,随即就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躺在一片沙漠之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动一下,疼痛便加深一分,,所以她干脆躺着不动,闭目养息。
正值上午,沙漠的日光有些灼热,风沙吹来,她闭着眼睛,待黄沙给她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沙膜,遮住了晒人的阳光。
沙层里仍是灼热,但比直接曝晒在赤裸阳光之下好得多,便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已是晚上。她活动了一下,覆盖的沙从她身上滑落下来,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她从沙层里爬起来后,渗人的寒气入侵,不禁打了个冷战。
卸下腰间的包,想找着能起一点作用的东西。幸好包栓得紧,且高档耐用,才不至于被风暴卷走时遗失。可是翻了老久,一点吃的喝的都没有,全是些衣物。
“靠!一点吃的都没有!”
袭红舞刚抱怨完才记起,食物全都分散在各个队员身上。
之前执行老爷子派下来的任务,刺杀赤血多年来的死对头,组织蟠螭。袭红舞带领的四人,格清,景年,绘潇,殷恬组成赤血旗下第二支精英队,舞流杀。
没有人知道这支强悍得令人闻名失色的罗刹队伍成员竟是清一色的美女。但是刺杀蟠螭头目仍旧不够力量,老爷子还不会派她们做这种超特级任务,她们此行是刺杀蟠螭隶属的盘龙堂堂主武江。
得到消息,武江刚从花旗办事乘坐私人飞机秘密回国,马上派出舞流杀执行刺杀任务。
那只老色鬼,敢当着袭红舞的面调戏她最疼爱的小殷恬,活该被她断了命根子!
没想到那色鬼竟然做足了随时死的打算,飞机上装了引爆装置!幸而袭红舞眼尖,迅速下令撤了。
撑了降落伞,没想到竟然落到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凉沙漠来了。倒霉倒到外婆家了遭遇到这场风暴,也不知道她们还是不是活着回去了。
想到这里,眼底黯然,当时格清跟着冲出来,也被龙卷卷了起来,可是自当袭红舞醒来,也一直不见格清的身影,不知道被龙卷卷到哪里去了。
或者已经…
袭红舞捂住刺痛的胸口,不觉眼角滑下滴晶莹的泪珠。
这些都是她出生入死近十年的姐妹啊!袭红舞渐渐握紧了手,原本因为寒冷而泛白的手指,此时被握紧得愈发苍白。嘴唇被死死地咬住,立刻便觉得嘴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袭红舞努力将血腥味压制下去,胸口疼得发紧。
袭红舞抬起头,看着高高悬挂在空中,被眼里雾气氤氲开的一轮皎月,在浩瀚的沙漠上显得越发明亮,却也弥漫着无尽的寂寞与悲凉。
夜色下的沙丘连绵成数条蜿蜒曲折的柔美线条忽明忽暗。银色的月光倾洒泻下来,浸透了那些闪动明灭的沙砾,如同无垠浩渺宇宙中的星辰,映衬着这一片不掺任何杂质的深邃蔚蓝的苍穹。
她孤身一人在这些线条上艰难的挪着步子前行,拉开视线,只剩下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原点,背靠圆月,成了其上蠕动的唯一一个生命。
袭红舞将背包里所有的衣物都裹在身上,抽出一根可以伸缩拉长的钛合金的类似棍子似的东西,撑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一直,一直只朝前走。
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撑不下去,倒了下倒在炎炎烈日下,漫漫黄沙上,激起了一阵沙尘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