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走的那天,林子琪去送机。
“夏树,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周小美只是为了绿卡,我到今天也是这么说,她在我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我在情人节的时候亲眼看到她拿着一个LV的包包回来,她说是假的,可是分明是个真的,以她的收入,怎么可能呢?所以我根本无法去喜欢她”
“可是你伤害了她,你把你和我之间的一点点的可能也断送了”
“是不是周小美跟你说什么了,说我的坏话吗?”
“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她也知道,你知道她临走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吗?他说你把爱和性分的太清楚了”夏树淡淡的说。
“那你是真的不给我机会了吗?你是真的相信她的话?”林子琪问。
“你记得小美走的那天我们在taxi站拍的照片吗?”
夏树回忆着,努力的回忆着,6年前,一个19岁的女孩,搭乘深圳航空公司的飞机来到新加坡读书,晚上9点45分到达。
当时那个女孩穿了一个迷你裙,紧身小衫,小高跟鞋,那个时候正值九州的夏天了,那个打扮在九州并不过分,可是女孩受到了新加坡入境处的扣留,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万分,因为她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路,外面有接她的同乡同学。”
2个多小时后,扣留她的人告诉女孩可以走了,本来是学校有同乡的同学来接她的,可是等了很久,他们傻乎乎的没有等到就回去了。
女孩一个人拿着一个特大的行李箱,上面锁住一把锁头,很重很重的,出境的时候就是超重,那边的人比较好没有罚款让她出来了。没有人接,她只能打出租车去接她的老乡同学家,她就是在我们拍照的地方焦急的搭taxi,可是taxi是排队的。
女孩遇到的是一个马来人的司机,女孩的英文很差,又着急又紧张,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出租车的司机比划了半天,才用自己的电话和女孩老乡同学联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司机刚开始做这行对路不太熟悉,本来不是很远的路,却走了很久,那晚女孩搭taxi用了70块新加坡钱。
进了同学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房东是个天津的陪读妈妈,给女孩安排到自己的房间睡觉,房间很热很热,女孩又累又渴,又饿,也不是很习惯新加坡闷热的天气,一晚上都睡不着。
夏树回忆着,用力的回忆着。
陪读妈妈的房子很贵,女孩住不起,于是3天后女孩托了在国内一个同学的表哥的关系找到了另外一间自己可以去住的房子。陪读妈妈看自己的生意没做成,4晚上3天她收了女孩200块新加坡钱的房租,女孩坚持不给,可是陪读妈妈以接她的老乡同学非法打工要举报她为理由,逼女孩给钱,女孩无耐只能认栽。
夏树笑了笑。
四天的时间让女孩觉得未来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需要的东西太多,最重要的是需要钱,所以搬家她都不舍得花自己的钱了,拖着那个大大的行李箱子。走在太阳晒的马路都冒油的街上,一路打听着去新的屋子的路。
新加坡的路标都是英文的,新加坡人的华语又和正宗的华语不同,女孩走一点路问一个人,女孩走了很久也还是没有走到要去的地方,可是心里总觉得走了一步就近一点了,不舍得坐车。
走着走着,小高跟鞋的鞋跟掉了一只,女孩去箱子里拿带的其它鞋子换,可是这几天忙来忙去,忘记那把锁的钥匙放在那里了,于是女孩只能脱下鞋子光着脚继续往前走。找到屋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了,从上午十点一直走到下午四点,总算是住下了。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住着6个人,就是3张上下床,整个屋子只有上床的空间,下了床就必须出去房间,因为根本就没有地方站脚。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衣柜,全部都是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然后放在床底下,什么时候穿什么时候把箱子拖出来找衣服。
那又怎样,可怕的是,那三张上下床,有两张是靠墙的,睡觉的时候可以有墙挡着,不会掉到地上来,而中间的那张就惨了,孤零零,下铺还好,掉下来也摔不着,可怜的是那个女孩住在上铺,床的两侧都没有挡板,晚上睡觉如果睡大了就会掉下来。
而且床是没有床板的,直接钢丝网做床板,如果可以放着厚厚的床垫也是可以凑合,可女孩舍不得去买张床垫回来,一直睡在房东给的一片薄薄的旧垫子上,那个垫子5cm厚,睡久了很难受,就像睡在网上那样,晚上不敢翻身怕掉下来,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有时候会看到身上被那些钢丝网勒出的痕迹,女孩在这张床上睡了整整8个月。
这8个月女孩都没吃饱过,没有吃过像样的菜,偶尔炒菜还是借的室友的电饭锅,电饭锅倒上油炒菜是什么味道呢?而且要一只手使劲按着电饭锅,另一只手去翻菜,不然炒不熟啊。
8个月前找工作很难,太陌生了,处处碰壁,8个月后,女孩有了工作,搬出了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好的工作等着她,都是些发传单,洗碗之类的累活脏活等着她。夏树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