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的话:
“我们的青春,要是没有家长的参与,会是怎样?”
青春之所以是青春,就是因为那段日子我们可以纵情的放荡不羁,我们可以不管天高地厚,我们可以年少轻狂。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允许犯很多的错误,我们也可以得到周遭人的原谅。
正是在那无限自由,充满野性的年华里,我们需要一个底线,而这个底线就是我们的父母,或者我们称之为家长。
青春有了家长的参与,我们会碰到许多的不顺心,会得到很多的束缚。但正是有他们的包容或者唠叨,我们才会改变,才会成长。
每个人的青春,家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不管怎样,世界上没有一个家长的抉择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
(1)
英佳带着些许的不舍回了家。
她轻轻地打开家门,却看见了妈妈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犀利的眼神看得英佳直冒冷汗。
“妈——你在干什么呀?”英佳内心忐忑的问道。
“等你回家吃饭。”黄妈妈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英佳。
“奥,晚饭我和同学在外边吃过了,你吃吧,我回房间了。”英佳低声的说道,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英佳刚走两步,就被妈妈叫住:“你去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英佳心头一惊,“奥,考完试了,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去了。放假以后,可能彼此就见不着了,所以说的话有些多,回来的有点晚。”
“和什么同学呀?”黄妈妈显然对英佳的回答不满意。
“就是……”英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男生是谁?”黄妈妈开门见山的问道。
“哪个男生呀?”英佳声音压得很低,扫了一眼黄妈妈。
“你还跟我装什么?就是刚才送你回家的那个人!”黄妈妈的声音继续拷打着,边说边走到英佳的身边,大声斥责道:“刚才我都看见了!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你难道忘记了你爸爸是怎么入狱的吗?你难道还想让我为了你再入狱吗?”黄妈妈说到最后,眼里泛起了泪花。
英佳心中最敏感的伤被揭开,想到爸爸曾为自己做的一切,英佳泪如泉涌。
“佳佳,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生就应该好好上学。你忘了当初你对你爸爸许的承诺了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爸爸和我吗?”
“对不起,妈妈。”
“你马上跟那个男生分手!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离开家门半步,假期好好在家复习功课!”
英佳哭着跑回了房间,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她站在桌边,拿起和爸爸的那张合影,哽咽着。
这张照片是她和爸爸最后的一张合影。
她曾向博伟讲述过自己的伤心往事,但她对于父亲杀人一事只是轻描淡写,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曾经做的一切。
两年多前,那时英佳还在海兴县上初二。当时的她头发没有现在这么长,穿着也没有现在这么有气质,性格也不是现在的文静。正好相反,当时她留着一头短发,穿着非主流的大红大绿的‘混混装’,性格大大咧咧,常常跟一群小混混在一起。后来她开始和校外的一个人认识,并谈起了恋爱。正是这场早恋,彻底改变了英佳的生活。两人享受着爱情甜蜜的同时,她的男朋友却一次次的提出了无理的要求。虽然当时的英佳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性情顽劣,但她毕竟是一个女生。她一次次的拒绝,坚守着一个女生最后的尊严。终于有一天她的校外男朋友借着浓浓的夜色,在英佳回家的路上企图强暴她。英佳拼命挣扎着,就当她要束手就擒的时候,她诅咒了三年,痛恨了三年的爸爸出现了。
天下父母心。英佳爸爸看着施暴的猥琐少年,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朝着他的头拍了下去。英佳男朋友立即倒在一片血泊中。父女二人被眼前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
英佳男朋友终因脑部受到严重伤害而死亡。
而英佳爸爸因故意杀人罪本应被判处死刑,但因他酒后伤人且因英佳男朋友害人在先,所以被判有期徒刑30年。
三十年,对于一个年近四十的人来说,那很可能是他的余生。
叛逆、顽劣的英佳,想着昔日那么讨厌的父亲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后悔莫及。
送爸爸去服刑的那天,父女二人站在公安局门口,英佳主动提出和爸爸照一张合影,因为最近三年,她和爸爸没有一张合影。
自那时起,英佳藏起了骨子里的叛逆、顽劣,开始变得懂事。即使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会再释放骨子里的野性。
想了这么多,此时的英佳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曾经亲口答应过爸爸要做一个好学生,不会做一些本不该这个年纪做的事情。
难道自己要食言吗?
还是选择和坤鹏分开呢?
(2)
几天之内,英佳从未回过坤鹏的短信,手机也一直关机,这可急坏了坤鹏。
更令坤鹏无助的是:英佳的好姐妹依依由于期末成绩不错,和爸妈一起去哈尔滨看冰雕去了。
陈灿、博伟有了子扬的帮助,也考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分,各自在家享受着‘好日子’。
而郝赫那个呆子,还没有接触过爱情,不知道他爱情的花什么时候才会开。
坤鹏唯一可以求助的,只能是子扬了。但他听说自从期末成绩一出来,子扬被‘软禁’起来了,一直忙于和爸妈的‘无硝烟的战争’。
“喂,子扬!在家干什么呢?”坤鹏拿起电话,拨通了子扬的号码。
“哦,我在努力脱离苦海!怎么了?”子扬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牢骚。
“我跟英子失去联系了,短信不回我,手机也一直关机。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呃……”子扬表示无语,心想:那是你的女朋友,鬼知道去哪了。
“你说怎么办呀?”坤鹏有点急燥。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你来我家吧,正好我在家无聊呢!”
“我不会卷进你们家庭的战争吧?”坤鹏调侃道。
“没事!你来吧。”
子扬家位于城中心的繁华地段,坤鹏凭着记忆站在了子扬楼下,他默默地环视着这里的一切。修剪整齐的常绿花藤,洁净的小区青石地板,路两旁排列整齐的大理石雕像,气派的小区大门以及楼下停着的一辆辆豪车,无不诉说着这片小区的高档,也足以彰显住户不一般的经济实力。
子扬来到楼下,看着立在一旁的坤鹏,“你上一次是晚上来的,没想到还能记得路!来,上楼吧。”
坤鹏随着子扬进了家门,眼前的一切也令坤鹏着实的吃了一惊。
二层复式结构的房子,宽敞的客厅,半开放式的厨房,璀璨的水晶吊灯,欧式的装潢。似乎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流露着浓浓的铜臭味。
坤鹏想去书房跟他妈妈打声招呼,却被子扬拒绝。
来到子扬房间,坤鹏小声嘀咕道:“你跟你爸妈怎么了这是?”
子扬重重的往床上一躺,双臂压在头下,盯着屋顶说道:“‘冷战中!’”
“因为什么呀?”
子扬微微张开嘴,迟疑了一下,“嫌弃我这次考得不好呗!”
“你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九名,比上次进步了七名呢!”
“他们永远都要最好的!他们巴不得第一名前面还有个第零名!”说完子扬直起身子,坐到床边,“不说我了。你和英子怎么了?”
坤鹏把那天几人在铁佛寺分开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子扬。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坤鹏左思右想,“没有呀!那天我送她回家时都还好好的呢!”
“以我的经验啊,每次芸晗一生气,就爱跟我玩失踪。但过几天她就会给我一些信号,让我找到她,然后哄哄就完事了。”
“关键的是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她生气了。”
“她绝对不会一声不吭的就消失的。再等等吧,可能她家里有什么事呢!”子扬看着面前一脸愁闷的坤鹏,“你小子这次动真情了啊!”
在乎一个人,恨不得想知道她每一秒每一刻的行踪。如果有一天,心里接收不到来自她的信号,内心就会非常的着急,心跳不能正常的跳动。
所以,在乎一个人就不要随便的失踪。殊不知,你不在的一秒,对他来说是长达一世的煎熬。
二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下午五点多。他们走出房间,坤鹏准备回家。
这时正在一旁忙饭的王妈妈走了过来,“扬扬,家里来同学了啊,怎么不说一声!”
“这是郑坤鹏,上一次我喝多了,晚上送我回家的那个。”
“阿姨好!”坤鹏有礼貌的一笑。
王妈妈热情好客,支持子扬广交朋友。在子扬看来,这一点是妈妈身上最大的优点。
“今晚留在这一起吃饭吧,阿姨今晚炖的排骨汤!”
“谢谢阿姨,改天吧。我妈在家做熟饭了!”坤鹏推辞道。
“也好。过年后子扬就去外地上学了,过两天多叫几个人,一起来家里吃个饭!”说完王妈妈急忙跑到厨房,看了一眼炖着的排骨汤。
坤鹏惊讶的看着子扬,“去外地上学?”
子扬瞟了妈妈一眼,愤愤地说:“不要听她乱说,我不会转学的!”
“那就好。”坤鹏转身准备离开,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你丫的!要是有什么情况,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不要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啊!”
“知道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子扬一手将坤鹏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了门。
他径直的走到王妈妈身边,“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转学!”
“你爸爸已经跟那边的老师联系好了,你这次必须得去了!”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退学!”
“儿子,你跟妈妈说说,县一中有什么好的?要师资没师资,要硬件没硬件,要氛围没氛围,简直就是个‘三无’学校嘛。你看看你这学期的成绩,越来越糟糕!”
“妈,这个学校虽然没有那些重点高中好,但是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的老师,有我的回忆。这些都是别的学校没有的!”
“朋友,老师,回忆!这些都是可以在别的学校得到的。你要知道,我和爸爸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那晚,子扬为了留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4)
坤鹏终于按耐不住对英佳的想念。
这天晚饭后,他独自来到英佳的楼下。用那天表白时的方式——手电筒照英佳房间的窗子,期望能见上英佳一面。
被没收手机、不准用座机的英佳正躺在床上,看着一封封坤鹏写给自己的情书,翻着每一天都有坤鹏参与的日记,一个人静静地回味那些美好的日子。
她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彼此真心相爱的,所以爸爸会原谅自己的做法。
看见窗户上映照的光圈,英佳激动地下了床,心切的拉开了窗帘。
那一刹那,她被一阵强光照的睁不开眼睛。
而楼下的坤鹏借助这一束光,痴情的欣赏着多日未见有些生疏的脸。
那张脸似乎变得清瘦了一些,苍白了一些。
坤鹏又把光照在自己身上,虽然他看不见楼上英佳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此刻的英佳已经是泪流满面。
“最近你还好吗?”坤鹏喊得第一句话并不是去追究英佳消失的原因,他最担心的是英佳的近况。
“没有你,我怎么好!”英佳带着哭腔。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坤鹏。我们的事情被我妈妈知道了,她没收了我的手机,并要我们分手!”
坤鹏多想喊出那句: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但是他没有勇气喊出来,或者说他还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去接受一个残酷的答案。
“你可以下来吗?”
坤鹏喊完这句话后,英佳就看到妈妈气冲冲的走向了坤鹏。
“鹏子,快跑!我妈妈来了!”英佳手足无措。
黄妈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窗口的英佳,英佳急忙拉上了窗帘,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的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她看到坤鹏一直在试图解释着什么,妈妈也在一旁不停的说着。
最后坤鹏看了一眼英佳的窗子,转身离开。
英佳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妈妈和鹏子谈了什么,达成了什么共识。
黄妈妈只是在上楼后,隔着英佳的房门喊了一句:“佳佳,你死心吧。你们不可能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刀深深地刺向她的心里。
她,只想和坤鹏面对面的交谈,不管是坚守还是告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