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的话:
“有些故事即使与我们有关,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的人生本就是由一个个故事组成的,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深藏于心的往事,无法诉说,即使与他人相关。这些故事只能放任在深夜里对自己倾诉。其实有很多事情我们也不必说给每个人听,就把它当作是一段专属于自己的记忆,在一些寂寞或者想念的时候拿出来自己重温。
当然,我们也可能成为故事活在别人的心里,我们永远也不知道。可能等到某一天,某人跟你分享了这个故事,你或许会后悔自己知道的太晚。
有些故事即使与我们自己有关,一旦它变成别人心里的秘密,我们终将不会知道,只能放在旁人的心里。
(1)
天气渐渐变凉,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人们脱去了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的T恤短裤,凉拖短裙。
英佳身穿一件粉红色风衣,外搭一条白色围巾,小粉兔形状的毛绒帽子,斜跨一个蓝色复古背包,缓缓走进教室。
“大伟,英子今天穿的好靓呀!”子扬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博伟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往前看。
一旁的坤鹏、郝赫也是吹着口哨,“大伟,看看谁来了!”
博伟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英佳,从门口一直跟到她坐下,搞得英佳一直低着头。
“大伟,眼都直了,看什么哪?”依依回过头,冲博伟喊道。
博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低下头。
这时,子扬一个劲的向依依使眼色,原来在英佳端庄气质的风衣后面,有一片片的泥污,显得格外的扎眼。
依依转回头,刚想问一下事情缘由,却看到了英佳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依依不由得心里一酸,“英佳,你怎么了?怎么身后那么多泥污?”
话音刚落,英佳的泪水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哽咽着说:“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说完就紧紧地抱住了依依。
子扬和博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英子?受什么委屈跟我们说,我们帮你解决。”一旁的博伟探着身子望着英佳说。
“就是英子,不要哭,出了事还有我们呢。”依依拍着英佳的后背。
过了一会,英佳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她松开依依,故作轻松的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你以后小心点,别这么不小心”,依依拿出纸巾帮着英佳除去衣服上的污垢。
(2)
这天放学的时候,博伟在推车子的时候,发现了英佳也慢慢走来,他就故意在那等了她一会。
“英子,你也现在才回家呀?”博伟戴着手套。
“恩,刚才去找了一个同学。”英佳打开锁,往外推着车子,:“呀!”
“怎么了?”听到英佳的一声轻喊,博伟应声看向英佳。
“车胎又没气了。”英佳沮丧着脸。
“你的车胎怎么老是被扎呀?是不是有人故意捉弄你?”
“没有,没有,肯定是轧到什么东西了。”英佳慌乱的答道,推着车往前走。
“今晚我送你回去吧?”博伟推着车子紧跟两步。
“好吧”。这一次英佳竟然没有拒绝。
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整座城市似乎马上就要进入睡眠。
一阵风吹来,使英佳打了个哆嗦。博伟急忙脱下的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英佳的身上。英子一惊,“我不冷,你自己穿上吧。”说着就去扯披在身上的外套,却被博伟一把按住:“我不冷,你披着吧。”四目相对,深情对望。
接着他们沉默了好久好久,一路无话。走到一条巷子口,依依拿下博伟的外套,“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博伟利索的穿上了外套,转过身去,却又转回来,吞吞吐吐的说,“明早我来接你吧,你没有车子,走着挺远的。”
“没事,我让我妈妈送我就可以了,谢谢你了。”英佳微微一笑。
博伟眼神掠过一丝失望,骑上车慢慢的走开了。
望着博伟渐渐远去的背影,英佳心里暖暖的。
整整一个星期,博伟总会在晚自习后,在停车棚那里等英佳,而英佳也总会在博伟等上五分钟后,准时出现,两人达成了一种无需多说的默契。
(3)
这天课间,依依右手拿着两根热狗,左手提着一塑料袋其它零食,匆匆的走到座位前,拍醒了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英佳,:“英子,外面有人找你。”
英佳睁开惺忪的双眼,揉了一下,神色有点慌乱的向门外走去。
依依咬了一口热狗,“扬哥,要不要来根热狗吃?”,边说边将另根热狗递给子扬。
子扬看着热狗轻轻一笑,“我不吃了,你吃吧。”
还没等依依反应过来,陈灿就一把夺走了依依手中的热狗,直接放在了嘴里,:“他不吃,我吃!”
依依抓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准备打坐在桌子上的陈灿。
陈灿也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到了讲台前面,并做了一个鬼脸。
“陈火山,我跟你势不两立!”说罢,将剩下的热狗一口塞在嘴里。
逗得一旁的子扬、博伟笑的合不拢嘴。
“你说他们两真是一对冤家,天天吵,天天闹,干脆在一起算了,欢乐多。”博伟说着望了一眼门外。
“谁说不是呢。”子扬看了一眼依依,“这姑娘一般人hold不住。”
“说什么呢你们?”依依‘扑通’一声坐下。
博伟、子扬二人又是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对了,外面谁找英子呀?”博伟盯着依依问道。
“一个男生,我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估计是老同学吧。”依依说着拿出一袋酸奶,递给子扬。子扬看着依依“凶狠”的眼神,只好收下了。
“你这么关心人家干吗?你不会真喜欢上人家了吧?”,子扬翻开历史课本,开始准备上课。
“想什么呢!”博伟用手捅了一下子扬的侧身,子扬忍不住痒痒,嘻嘻笑了一声。
一会儿英佳怀里抱着一个礼品盒慢慢的走回来了。
“哇,依依,那个人送你的礼物呀?什么东西,打开让我们瞧瞧啦。”依依接过英佳手里的礼品盒,左右摇了一下,:“还有点重呢!”
子扬看了一下博伟,也跟着依依附和说:“打开让大家看看嘛!”
博伟虽然什么也没说,却死死地盯着英佳拆礼品盒的双手。
“哇哦,好漂亮呀。”依依看着眼前的这个水晶的心形相框,不禁一叹。
英佳的脸立即蒙上一层红晕,急忙忙的将东西塞在了抽屉里。
子扬看着博伟微微颤动的脸,轻轻地拍了一下博伟的后背。
那天晚上,两人推车走在空荡的大街上,谁都没有开口讲一句话,只是那样静静的走着。
“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博伟声音微微颤抖,打破了这沉默。
英佳驻步,望着夜色下博伟模糊的面容,轻轻地点了头。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过?”博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
“昨天刚刚在一起的,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们。”被风吹落的那滴泪水,没有人注意到。
“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博伟注视着英佳。
“有,”英佳停顿了一下,眼睛闪闪,“以后晚上你不用送我了。”
“恩,我知道了,你们好好过。”,博伟故作轻松地说:“没想到我们几个中,你最先谈恋爱。真是没想到,祝你们幸福啦!”
两人在一个巷子口分开,相背而行。
(4)
晚自习前的操场同样热闹,子扬和博伟来到篮球场旁,看了一眼正在打球的坤鹏、郝赫、陈灿,还发现人群中那一双双爱慕他们的眼睛。
“子扬,我昨天问了一下英子,那个人确实是她男朋友。”一阵风撩动着天边的那抹夕阳红。
“那又怎么样?”
“但是我打听过了,那个男生简直就是一个痞子,你说英子怎么会看上他?跟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人家喜欢谁,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人家幸不幸福,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博伟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难道你真的喜欢她?”
“你给我保密啊,是,你猜对了!”
“为什么呀?她哪一点把你吸引了?”
“你管,反正就是一种感觉啦。”
“人家现在都有男朋友了,你死了心吧。”子扬一个转身,走向操场跑道。
“我感觉英子不是真心喜欢那个人!”
“大哥,你不要乱猜了,来陪我跑两圈!”子扬说完就撒腿往前冲。
“哎,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等等我!”
晚自习博伟也无心学习,跟依依传起纸条来。
博伟:依依,你有没有问英子,那天那个男生跟她什么关系呀?
依依:问了啊,她说是老同学,怎么了?
博伟:只是单纯的老同学?
依依:否则还会是什么?大哥,你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博伟事后就自己想:为什么英子跟自己说那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却跟依依说只是同学呢?还说以后晚上不要跟她一起回家了?这分明就是找个借口,为了摆脱我嘛,嫌我烦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博伟越想越心烦,越想越生气。
(5)
于是那天开始,博伟在路上碰见英佳也不会打招呼,也不会在课间给她讲有意思的事情,也不会在晚自习后在停车棚等着英佳然后送她回家。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空前的生疏。
这天晚自习后,博伟看见英佳一个人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头在那低声哭泣。他本能的走向前去,却又退了回来。打开锁,骑着车子就走开了。
博伟始终猜不透英佳的心思,她的心像是一座精兵守卫的城池,密不通风,容不得一粒沙进入。
博伟骑到半路,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原路返回。
博伟拼命蹬着单车,阵阵秋风将他的刘海吹向脑后。在一个转弯后,他远远的看见痞子王建把持着英佳的双肩,在那说着什么,而英佳一边大哭,一边奋力挣扎,企图摆脱王建的双手。
见此情景,博伟快速冲了过去,用力推了一下王建,大声的喊道,:“放开她!你想干什么!?”
王建显然被这突然地一幕惊了一下。只见他愣了一下,轻蔑的笑着说:“幺,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只能靠女人撑腰的大伟呀?还TM想来场英雄救美吗?”
博伟将英佳往身后一挡,指着王建的鼻子,“你说什么?谁靠女人撑腰!?”
王建用力地把博伟的手往旁边一甩,叫谑道:“呵,你还不知道哪?要不是因为英佳,你早就TMD见阎罗王去了。”
博伟听后,不解的回头望了一眼英佳,英佳双眼通红,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你还是问问我亲爱的英佳吧?咱们明天见,你给老子小心点!”王建恶狠狠地指着博伟的脸说道。说罢,走到英佳的身旁,用手慢慢的拨开挡在英佳脸前的碎发,用指尖轻轻托起英佳的下巴,用犀利的双眼看着英佳,不怀好意的一笑,:“英佳,你好好考虑清楚,明天我来管你要答案。”然后瞥了一眼博伟,骑上单车得意的离开了。
英佳早已是泣不成声。
博伟双手捧着英佳的双颊,用大拇指轻轻擦去了英佳眼角的泪珠,两人深情的望着。
“不要哭了,有我呢!”,博伟顺势将英佳拥在怀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那晚,英佳终于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博伟。
原来,英佳的家本来在东光旁边的海兴县,爸爸是一名公车司机,妈妈是一位小学老师,一家人过着幸福甜美的生活。可在她初三那年,她的爸爸醉酒后杀了人,被判了无期徒刑,至今还在市里的监狱服刑。而她,在班上被人称作“杀人犯的孩子”,受尽欺凌,自尊受到了别人无情的践踏,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唯独王建还一如既往的对她好,有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王建会第一时间替她打抱不平。
后来,为了抹去那段黑暗的回忆,她和妈妈卖掉了海兴的房子,搬到了东光。英佳以为来到了东光就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没想到王建却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王建自从初中就是个痞子,打架逃课是家常便饭。而且,从初三的时候王建就向英佳表白,并说要是不答应他,他就不会再保护她,还会给她找更多的麻烦。而当时的英佳以马上中考为理由婉拒了他,说中考过后再考虑,王建答应了。
英佳中考过后,消失了两个月,并来到了东光,本以为甩掉了王建的纠缠,没想到王建也转学来到了东光一中,并在那天王建主动找到了她,要求在一起。
英佳一开始并不答应,于是王建就给英佳制造各种麻烦,包括一次次找人扎破她的车胎,弄她一身泥,在她回家的路上找人恐吓她等等,其实这些英佳都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后来,博伟的出现并和英佳的关系慢慢变得亲切之后,王建把博伟当做自己的头号情敌,并不止一次的对英佳说,如果英佳还不答应他,他就找人打死博伟。同窗三年,英佳知道王建的为人,她也不想与本件事情无关的博伟受到牵连,所以她才答应了王建的条件。
英佳没想到王建咄咄逼人,做了他的女朋友不到两个星期,他就要求英佳和他上床。英佳不肯,于是他又拿出各种手段威胁英佳,并扬言要把英佳爸爸是杀人犯的事情公布于众。此刻的英佳如一只纤弱的羔羊,任由王建那匹饿狼肆意的蹂躏和宰杀。
依依讲完后,早已经是欲哭无泪。
博伟听了整件事情,不由得心里一震。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和自己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此刻的博伟是既气愤又心疼。他终于明白了那没气的车胎,污染的粉红色风衣,还有不肯罚站的自尊。想着曾经的些些许许,他不能想象出一个16岁的女生是怎样承受这么多的变故和困苦的。
博伟将英佳紧紧地拥在怀里,久久不肯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英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博伟双眼通红的望着英佳,“你真傻,我一个在高二退下来的,还比不过一个高一新生吗?别担心,明天我会替你解决的。”
英佳猛地抬起了头,直直的望着博伟,关切的说:“你想干什么?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而打架。”
“像他这种人,只有把他打服了,才能堵住他的嘴。”博伟愤愤的说。
“可是……”
“你不要担心了!好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博伟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英佳的身上,两人骑着车并行离开。
走到那条巷子口,博伟边穿自己的外套,边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你早点休息吧。”
英佳微微一笑,“恩”。
那一晚的他们肯定都难以入眠,他们在想什么?好想有一台时光机,回到那一晚,坐到他们身边,看他们的辗转反侧,猜猜他们的小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