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1
雪夜1

“最美的相遇不是初见,而是初次相见却又似曾相识。”

晚霞将天空染红了大半,美好而悲壮。正因如此、没有流云遮掩所以不会感到世态的炎凉。

我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外,一副无所事事、满不在乎,但是除了自己没有谁能明白此刻我心里的愧疚和忐忑。因为校长室内我的妈妈在百般讨好的恳求校长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求与不求他结果是不会有多大的转变。

昨天只因我的一时冲动抡起啤酒瓶将一个同校的女生打的头破血流,容颜尽毁。我和那个女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做这般举动的,只因年少无知的“义气”二字,当我抡出啤酒瓶的瞬间我手足无措。而原本嘈杂的酒吧在我抡起啤酒瓶的电光火石间变得万籁俱寂,和我一起的罗思月呆若木鸡的凝视着我,那一刻,我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讳莫如深的恐惧,那恐惧的来源不是因为我雷霆万钧的出手,而是因为,我们朝夕相处十几年,她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那眼神让人心酸,让人不值,若不是因为她的软弱我怎会不顾一切后果的抡起啤酒瓶。

我斜睨了一眼抱头倒地痛苦呻吟的女生,我的心中慌乱如麻,但我从来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我便一声不吭淡然的扬长而去,罗思月站在原地踌躇半天最后也只好跟着我慌乱的离开。

那一晚,我蜷缩在充满黑暗的房间内抱头痛哭,在我的记忆中,我不知道父亲到底长什么样,甚至在我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只记得,是母亲将我含辛茹苦的拉扯长大,我其实都明白,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生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有多么的不易,多么的凄楚,更何况她的女儿还这么的不争气。

黑暗向我席卷而来,将我无声淹没,客厅里窸窣的脚步声摩擦着地板,母亲又这么晚回来,她日日加班,只为让我生活的不那么拮据,可是我这是在干什么?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钝痛,她怕我吃不好,给我的生活费并不比学校了的其他人少,她怕我穿不暖,给我买的衣服可以堆满整个衣柜,可她从来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让自己吃好点,穿暖点,她为我挡尽风雨,而我却将她伤害的百孔千疮,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早上,我要去学校的时候看到母亲从厨房端出早餐:“高三了,学习累,吃好点才有力气学习,”妈妈喑哑的声音将我心中的情愫瞬间撩动,我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不敢出声说话,我怕一不小心让妈妈看出端倪,让她担心,我知道这样做不过是杯水车薪,因为我带给她的伤害真的是不计其数了,但是,但是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办。

我到学校还没有坐稳,就看到班主任脸色铁青叫我出去,我出教室的瞬间,几十道目光凝视着我,有幸灾乐祸,有恐惧,有崇拜,更讽刺的是在这其中的还有罗思月,我可以不在乎别人到底怎么看我,但我不能不在乎母亲的感受,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个苹果分一半给你的是朋友,咬一口给你的是情人,全部给你的是父母。” 当然一口都不给你吃的是“班主任”。

班主任带我去校长办公室的途中,没有对我废话一句,甚至都懒得看我一眼,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只说了一句话便将我打发:“收拾好东西滚蛋,哦,对了,让你家长来学校把学校给垫的医药费来学校还清,”我不知道是谁把那个女生送去的医院,我没心思去理会,我只知道,我的一时冲动,又一次深深地伤害了母亲。

在校长不耐烦的脸色下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咣当”

校长室的门重重的弹开,一位一脸戾气的中年妇人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我看到她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杀气。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我只感到脸上一阵火热,疼痛还未褪尽,那个中年妇人再次冲着我一顿暴风雨般的侵袭,嘴里还骂骂咧咧,真的,不堪入耳,但是我没有还手,也没有闪躲任由她发泄,我不是不敢还手,只是我有所顾忌,我怕妈妈再次受到伤害。

此刻校长把头偏向了窗外,一脸漠然,生怕祸水东引。在这个冷漠的世间,为人师表的一校之长都这样,更何况罗思月,顷刻间我觉得罗思月也不是不能原谅,因为世界就是这样的。是我一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我看到原本怒火喧天的妇人瘫倒在地怒视着挡在我身前的身影。室外风声委婉,一股让我安心的气息涌进鼻腔,身影缓缓转身,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尽管在此场景下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心疼,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像今天这样保护过我,我懂他的心意,但是,也许是我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在茫茫人海中有所交集,但每当触及到爱情界限的时候又骤然停止。

但高傲如他,我努力的刻意划清界限,他也不会纡尊降贵的去越界。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真心对我的除了母亲,那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杨子航了。

在这压抑又诡异的气氛下我不想多呆一秒钟,我一把推开杨子航冲出了校长办公室,将杨子航一人丢在那里,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怪我,反正就这样丢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想。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那么低沉,漫天纷扬的大雪簌簌而落,目之所及一片刺白。我只觉得全身上下像被抽空一般,渐渐无力,我就这样蹲在雪地中哭的昏天暗地。

“你抡起啤酒瓶的瞬间可比现在帅多了。”就在我哭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一道鬼魅般的声音悠扬而来。

是谁说风凉话,我轰然起身但是当我看到他的瞬间我的愤怒便骤然间冰消瓦解。云层低垂仿佛要坍塌而下,我触及到的是一双犹如星空的漆黑双目,深不见底,他额前的零碎长发将迎面而来的雪花委婉阻隔,大雪灌满他的长衣,伫立在风雪中犹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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