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大雪又翻滚了整天,让2015年的重庆旧尘褪尽,繁华尽显,我从星城回到重庆只游荡了一天的时间,我只为亲眼看到这场悲壮的雪景,这是几年前我们在星空下一起携手许下的心愿,顾子慕,我不知道愿望实现的时刻你是否看到,我站在候车厅的门口看着被大雪覆盖的街道,我知道,今天我将无法踏上计划好的行程,因为也许是天意注定要让我孤单留守,所以它没有丝毫征兆的让火车道变了个水泄不通。

火车站前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表情僵硬,竟没有一人驻足观赏重庆最最美丽的雪景,也许这毫无瑕疵的大雪,仅仅只是为了实现你我当年的愿望而下,上天真有这么仁慈吗?我问。此刻、雪飘得更加猛烈,将我思恋你的心层层冻结,看着街道渐渐稀少的人群,我抬头仰望,今日没有紫金暗蓝的夜空,所以我看不到你星空浩淼的双眸。

我亦步亦趋走出车站,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灌满我的全身,恍惚间我的记忆一阵翻涌,你年轻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嘴角自信的弧度依旧存在、只是、只是那个弧度的背后藏尽了苦涩,怎么会这样?桀骜的顾子慕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大雪驰骋而来、铺天盖地、将我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尽数淹没,顾子慕我曾埋怨过你的不辞而别,痛恨过你的音信全无,但是这一刻,这么多年来积蓄的所有情绪,瞬时间、灰飞烟灭。因为,我只要你好,无论是同床共枕还是异国他乡。

大雪阻滞了行程,不得已、只能原路返回。因为大雪的缘故,前几日还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变得宽阔而寂寥,晚风竭力嘶吼将路边树上的积雪一一扫落,纷纷扬扬。

为了追寻他的脚步我游走了几乎大半个九州,因此、便没有了固定的工作,现如今却把以前赚来的本就不多的积蓄也花的所剩无几,又因为辜负了父母的期望,想回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重庆,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今天游走街头却觉得格外陌生,是因为在外面流亡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这座城市没有了你,我不知道。

此刻我四顾茫然,偌大一个重庆竟没有一个地方能容我落脚,我用冻得紫红的手掏出手机,将通讯录从头翻至尾,但是我该打给谁?几年前,我把每一个对我好的人伤了个遍体鳞伤,有此结果,是我自作自受。路边杨树梢上扬下的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涟漪泛起,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但是依旧无法阻止寒流肆虐。

我以为我这一生只要追寻你的脚步,就不会走同一个地方,但是顾子慕,我累了,我不得不抓住重庆这根最后的浮木,既然追不上你的脚步,那就让我在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静静等待,三年也好,十年也罢,今晚就算暴尸街头我也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携手许下的心愿......实现了,你、看到了吗?

迎面而来的寒流侵噬我着我的神智,呼吸渐渐微弱、闭眼的刹那、我看到忽明忽灭的路灯终于寂灭,还有路灯下少年焦急的脸庞和匆匆的身影向我奔来,可是.......那个少年不是你。顾子慕。

当我费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大雪仍旧无休止的漫天翻飞着,只是我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寒冷了,我努力的用手臂撑起身体,尽量让身体靠在床头上,好让自己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整齐的家具,还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香水?杨子航,这是我闻到香水味后唯一可以想到的一个名字。

“ 醒了”。没错还有这个声音,还有我昏厥瞬间路灯下焦急又匆忙的身影,四年没见我以为至少走在马路上我不会立即认出他,但是事实证明我注定要为当年我所造下的孽而愧疚终生,我不敢转身去看他,我怕触及到他当年深情又难过的黑色眸子,他真的很优秀,只是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认了吧。

我知道当年我决绝的没有一丝犹疑的选择,对于身后的少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但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模样,以至于,以至于当年懵懂无知的我以为他刀枪不入。

静的落针可闻,除了屋外呼啸的风雪声。我知道终归是躲不过的,终于我深吸了一口浓烈的香水味,视死如归的转身过去,但当我触及到那双雷霆万钧的双眸的时候,我知道,我想多了。

他一如当年阳光帅气,我的决绝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忧伤的影子,反而他眉宇间的凌厉让我怀疑他是否真的爱过我,他斜倚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嘴角的笑意让他显得仍旧高深莫测,但那笑意是何意味,嘲讽?还是不屑?

“四年,我以为你该长大了?”看我转身,他换了个站姿。

长大?感情我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小孩?

“但是我错了,”他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对他剩余的最后一丝歉意顷刻间云消烟散:“杨子航,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我心甘情愿,我不需要对谁解释什么。”“今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穷人一个,无以为报但我不会欠你的。”我气急败坏的说完,就夺门而出。

我明显察觉到他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僵了僵,我知道,我又伤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在此刻又衍生出了一丝歉意。但是生性死犟的我,不愿意为谁屈服认错,......除了,他。

匆匆的下了楼,看着沉沉的夜色我瞬间就后悔了我的一时冲动,尽管此刻大雪已经停。但是在尊严的驱使下,我告诉自己就算他来求我我也不会回去,虽然我知道他不会。

他还是追了出来,只不过他没有求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先前对无家可归的惧怕便不复存在。我走的更急。

“ 你不想知道当年顾子慕离开的原因的吗?”

“啪”

我的手微微一僵,行李箱适时落地。停了的大雪再次席卷而来。

若说还有谁的消息能让生无可恋的我顷刻间希望长命百岁,那他一定是、顾子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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