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故人相惜
第十二章:故人相惜

偌大的宫殿人声微闹,笑声洋溢。

白熠和众人聊得欢畅,步子正踱到厅尽里,却听他们一个个忽的噤了声。她心下奇怪,回身却瞧见他们竟皆跪了下来。

来了人么?

白熠正迟疑的功夫,众人皆已默不吭声地朝门外退了出去,连方才一起入厅的的曹文元和佩剑公子也一并出了去。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一道如润暖玉般的声音翩然响起:“白熠,别来无恙。”

门被阖上,屋里只剩下他与她二人。

白熠看向他。

来人一袭银绣白衣,颀长挺拔,负手而立,嘴边浮着一道浅弧。

白熠有丝愕然,阎法适?

她知道他还在荆川,却没料到他竟能前来探看她。毕竟,她一朝从他的未婚妻子变成了他的准嫂子。如此诡异的角色演变,不免让人有些尴尬。而且,这好像也不合宫中规矩吧?

白熠木木唤了声“王爷?”

阎法适眉梢斜斜一挑,未见丝毫不自然,“王爷?平渊王?”他戏谑道:“他不日便该唤你做嫂嫂了。”

白熠闻言愣住,抬头看阎法适,摸不得他话语中的意思,只觉今日的阎法适似乎有些不同。

他却笑得更深,一掀袍子在白熠边上坐下,施施然道:“熠儿,马上便要成亲了,你竟连自个儿的夫婿也认不得么?”

白熠转了转眸子,想在她复杂的婚嫁关系上给“她的夫婿”定个位。阎法适说的是皇上还是他自个儿?脑中依旧混沌,但她发现他今日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她觉得,他今日神情语调好似是比那日的无赖样更有甚之。

却闻那温润清松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在下阎法殿,表字、琉川。”

寥寥数字,一字一顿,说得清晰。

白熠一惊:阎法殿?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名讳,是……

她猛然去看“阎法适”,却撞进他邪肆的眸子。

他嘴角一撇,手肘轻搁在白玉桌上,身子微微超前一倾,一股淡淡的药草香盈面而来,他说:“朕只道姑娘深谙‘李代桃僵’之妙。”

他凑在白熠耳边,朱唇微启,声音轻似呓语。 丝丝气息和煦地吹在她的颊边,她的背脊却顿觉一阵寒凉。

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三次。

三年前,姑射山,他自称严琉川。

四天前,王府,他是平渊王阎法适。

而今日,宫墙之内,他却自称,“朕”。

事情好像越发复杂了,但无论如何,这人却是皇帝无疑——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充皇帝。

完了完了,她耍弄的不是王爷,竟是当今圣上,真是其罪当诛……

白熠倒吸了一口气,她慢慢起身,谨慎规矩地跪地行礼,“民女参加皇上。”

阎法殿垂眸看着白熠那说不得哪里怪异的姿势,笑得愉悦,“不过半个时辰,那班丫头倒是将你教得不错。”

他径自取了桌上倒扣在杯托的琉璃盏子,悠然自得地倒了盏茶,悠悠扬扬地说了声“起来吧”后,将茶盏送到嘴边怡然自饮起来。

白熠闻言起身,地上本洁净,她却将衣衫下摆拍得啪啪响。

池华自来随性,只由着孩子们的天性教养。方才陶玉教的那些规矩,以白熠的聪颖,虽学得快,却不过是流于表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自是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由自由散漫的野丫头变成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

阎法殿睥睨着她的举动,笑道:“方才却是朕失策了,看来陶玉尚需努力。”

方才慢悠悠的一跪,又慢悠悠地起身,借着那些时间白熠脑袋里迅速梳理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冥想得入神,倒没听进去阎法殿的小嘲,却骤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忽的看向他,“白熠的‘李代桃僵’却是远不及陛下的。”

“哦?”阎法殿眉眼轻挑,似是来了兴趣。他轻轻拍了拍他侧前的一方凳子,示意白熠坐下,一边说:“那你倒将朕是如何李代桃僵法说与朕听听,让朕瞧瞧是不是你说的这么一回事儿。”

见阎法殿依旧不变的满面笑容,揭露了自个儿的身份后仍没什么架子,白熠便也不再顾虑,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她对着椅子便坐,为交流顺畅,落座前还把凳子朝前挪了挪。

她想起白日里小罗子说的那些话,便颇为自信地推理道:“白熠是在平原王府遇上皇上的,故白熠猜想你必是借九王爷的名号微服私访,却不想瞧上了我,遂传旨纳了我为妃。”

阎法殿眸光轻闪,将白熠下颚微扬、自信满满的模样打量了一番,嘴角吟了丝讽刺,“一介乡野女子倒值得朕费那么些周章弄进宫?白姑娘倒是颇看得起自个儿。”

一介乡野女子!白熠惊讶。

虽然阎法殿这话也在理,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他这个一国之君垂怜。可她对阎法殿的措辞却颇有不服,她白熠好歹不问,也是神医池华的弟子,岂容他胡言造次?

于是她冷嗤道:“我倒是记得皇上曾对我这个乡野女子说过要好好珍惜我,让我等你回来,还说什么……”她做出一副冥想状,随即又是一副恍然状,“明月可鉴!却都是欺负我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诓我的咯?”

阎法殿迷离着眸子,笑得邪肆,“朕何有诓过你,朕这不是将你接进宫了么?还是……”

他略沉声嗓,在声音微顿间,白熠只觉腰间一紧,她已被阎法殿圈进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凑在她的耳边,似是撩拨,“还是熠儿想让朕今晚便好好珍惜你一番?”阎法殿将“好好珍惜”四字一字一顿说得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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