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哎，罢了，我那架放在正殿里了，别进去了，悄悄去随便找一架吧，别惊动了人。”尽寒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怕惊动了商穆徵，就没叫人收了那架筝，结果就忘了……

“是。”不一会儿，梦蝶抱了筝悄悄进来了，摆好了筝，梦蝶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尽寒。

“你先和我说说，外面的小官儿唱的都是些什么曲子？”

“就是那些个套曲，左右就是词新鲜点。我们私底下也哼哼，只是不敢大摇大摆的唱。”梦蝶说着发现不太对，声音越来越小，梦蝶心虚的小样倒是把尽寒逗笑了。

“什么词？”

“前几天梦心姐姐说了个将沙场征战的，我觉得写得还行，不比那些都是情啊爱啊的，别别扭扭的。”梦蝶见尽寒都不管她们私下唱小曲儿什么的，便又重新大了胆子说了。

“呵呵，你再长大点就不觉得别扭了，其实爱情是很值得人们歌颂的主题，不过你还小，加上那些小官儿唱的也俗些，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可能吧……公主唱什么？”

“你既说讲沙场征战的好，我也唱一首和征战有关的吧。不过却不是讲沙场征战的。”

“好。”梦蝶满脸期待，生怕尽寒一会儿会反悔似的赶着就答应了，崇拜的看着尽寒。

尽寒调了弦，本想唱《山川挽歌》的却想起那首歌后面有些激烈，怕吵到商穆徵，便改唱了《闻战》①。只不过稍稍改了原来的唱词。

手触到弦才想起来，歌她是会唱，却不记得在梦中学过配的曲子，还好本身的悟性级好，便照着调子加些变奏，弹了前奏，轻轻唱起来。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

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听昨夜有戎狄，扣我雁津关，攀我十丈城墙

看九州有烽火，江山千万里，烽火次第燃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我梦军征战一月，君行一月梦军征战

我梦军归来一年，君行一年梦军归来

我梦军不还五年，君行五年梦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十年梦不在

闻说塞外雪花开，吹一夜，行路难

我织一片明月光，愿为军司南

闻君跨马提缨枪，逐戎狄，酒一殇

我将祝捷酒浅，埋待君共醉万场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

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如今我歌声已哑，难高歌，迎君还

我站在城楼细，数将士三十万

忽见君跨马提枪，旧衣冠，鬓却白

我将祝捷酒斟满，且问君可安康

尽寒用了假声，不似小女孩的甜腻声音，带着些成熟与沧桑的韵味。一曲过后，梦蝶听得有些呆了，眼角竟怔怔流下泪来，尽寒摸摸她的头，冲她笑了笑，梦蝶立刻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泪。

“曲子可记住了？”

“词是记住了，可是曲子……我听到词就觉得心有所感，就好难过，就忽略了曲子……就没有记住……”

“我写给你就是了。”尽寒坐到旁边的榻上就着小桌就写了起来。写好尽寒吹干墨迹递给梦蝶，梦蝶看了又看终是舍不得放下。

“不要总是唱这些，盛世之中唱这些终是不好。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刻意涂抹些什么你都没得可辩白。”

“公主，战争真的这样可怕么？”

“我没有经历过，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且不说是自己关心在乎的人，即便是不相干的人，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下一刻就倒在你的眼前，哀鸿遍野，腐尸满地，血流漂橹，即便只是想想便觉得无法呼吸，若是亲身经历了，怕就是这一辈子的噩梦。”

“我知道了。原还觉得这句忽见君跨马提枪，旧衣冠，鬓却白，说得好凄凉。现在却觉得哪怕是两鬓斑白，只要是还能活生生的回来，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但愿这世上永远不要有战争。”尽寒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原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不过有的没的，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

“很晚了，公主休息吧，奴婢不该又勾起公主的感慨。”

“恩，去吧。”

“明天叫他们准时备好车，还有早些叫我，我明天和穆徵一起进宫。”

“公主送他一程不就行了？”

“既是做戏便要做足全套，对了，白兰呢？”

“我去看看。

——姐姐就在门外呢。姐姐快进来吧。”

“公主，临岳安顿好了他们主子，说要过来请安。”

“不必了，我不方便见人，若是没事，就让他回去吧。”

“是。”梦蝶退了出去，白兰出门交代了几句便又回来服侍尽寒睡下。

“刚才在外面等多久了？”

“才回来听见里面有歌声，便没敢进来打扰。那歌可是梦蝶唱的么？这丫头也不见她学过，竟唱的这样好。词也好。”

“呵呵，你觉得好？”

“恩，只是这声音却不像她那样大的孩子能有的。”

“是我唱的。”

“啊？”白兰明显是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尽寒也不叫她回神，只是抿着嘴笑着看着她……

“公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白兰显然还是不能相信，两只眼睛仍是挣得大大看着尽寒。

“做梦的时候。好了，睡了。”尽寒神秘地笑笑，便自己躺回被窝里睡了。留下白兰在外面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①：《闻战》墨明棋妙出品，i2star出品的一首古风歌，个人觉得蛮好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