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了!子健藏锋,携酒,负琴。松涛古道间,那人只一剑,子健似乎明悟了。落英划过指尖,流连。望断江湖世事,秋凉。
“好剑法,好人道。大哥的剑法子健不可忘及。”
君子剑不答,接着舞剑。惊涛狂澜迭起,断潮千层飞雪。领域之道!化形,化形!心至则意至,意至则形动。
又一剑,直指端木子健。端木子健没有去挡。一刺,一滴血珠落下。
端木子健缓缓的低下头,剑正指喉间。
“你真的要去?”君子剑突然开口。
缓缓......
“我必须得去,我答应过她。”
“你这是去送死,是给魔帝当鼎炉。知道吗?”
“莺鸣柳,渡口前。那一盏香酿不知大哥是否记得?”
又一剑,啪——啪——啪——大片血光落下。
“别挑战我的极限,今天你哪也不能去,和我回去。我恢复你的神籍。”君子剑的面容很平静,但端木子健更平静。一人像山,一人像水。
“恕子健难以从命,若是连她我也不能保护。回去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浪迹天涯。”
“你这是逼我。”君子剑说刺就刺,这次是动了真怒。端木子健猛然抽出腰间的莫忘,迎了上去。电光火石!
“大哥!”又一朵剑花,嘭——嘭——嘭——只是一味的格挡,端木子健已中三剑。
“暮霞落渊。”一剑扫出,连刺。直指端木子健胸口,抵挡不住。但也没有深入。
“呵呵,君子藏剑,藏得却是问水剑,问谁?”
君子剑顿了下来。呼——长剑入梢。背身,泪落。
“你走吧!”
“多谢大哥!”平淡的一句。拾起莫忘,越过那道背影,穿过松涛古道,只留下一地的血。
“别做傻瓜,打不过就跑。记住,当年的事我不怪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君子剑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但那道身影却越来越远,男人的心有时比女人还弱。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循着你的声音真好。”前面,就是冥府了。似乎没有什么阻拦,再去见她一面,即使是陷阱,也无力挽回。端木子健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人来了。
那是她,眼中闪着泪花。端木子健心一横,眼闭,剑起。噗——流逝的只是那鲜红的液体,隐约间听见“不。”睁开眼,是她的模样,一眼,够了。
回忆入潮般涌入脑海,这是要死的感觉吗?
昔记断桥月下,有佳人立于花林中,道出自上古传递的坚定誓言。佳人目色坚定,似天崩地裂,斗转星移也不能撼动其半分。
然而,四季交替,韶华如水而逝,花依旧衬着月色开得艳烈,当初许下誓言之人却如零落腐烂的桃花一样不知飘散在何方了。
但如今,自己来了,来了,只求一眼,一眼,够了。
人生苦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着想要逃脱这束缚,逃得过,就是运,逃不过,则是命。呵呵,该走了。
“不!”厉宓紧紧的抱着手中的那个男人,用手堵住那喷薄而出的血液,但是没有用,血还是哗哗的流。
是,当初她无法接受与爱人的分离,恳求他带自己走。
然而,她失望了。
他轻轻推开了她,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那痛人心扉的背影!许下的诺言终究是一张白纸,随之而来的是永生永世的痛。
相思似血,是以长恨。昔日落花雨下的转身轻负,就已注定此生此世的分离。旧事埋入沧海,至此诀别,故去的相思相爱,海誓山盟都已化作情殇被历史的黄沙吹过掩埋,岁月淌淌而过,即使伸出手也无力挽留住什么。
端木子健缓缓的睁开眼,那落下的泪,融入血液。眼中,一朵花,那是彼岸花!只能看见,却采不到。映出的,依旧是熟悉的容颜,远山眉黛,一点朱砂。他看见了,在那回眸一眼中,那花开得极美,美得凄厉,美得决绝。染出了秋色。
呵呵,天待我不薄,此生足矣!夫复何求。闭眼,再也睁不开。一时间,只有那抽泣声。命运弄人,早就说明了永别。今日的伤,是昨日的痛吗?若再来一次,我不悔,不悔!拾起剑,那映日的桃花,红的耀眼。生生世世的耀眼!
残酷的现实只留下两人,还有那把不甘寂寞的断剑。剑有灵亦毁。
“哼!这小子还算识相,不用本帝亲自动手,也省了我麻烦。”
一扫,那端木子健的尸体便飞了过来,昔日魔帝要重生了。
生不能在一起,死亦不能在一起。命运的残酷,连天地也不容,落下泪,扫除一地的血......
黄草明年秋,离亭燕不等。只消烈酒醉得深,如今只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