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梦魇
11 梦魇

静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这天晚上她做梦了,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人很多事,有香尘,还有一些逝去的旧人。

她梦到自己来到一个寺院,寺院有口井。他们说井里曾经有人在这里自杀,她坐在井旁,明显地感觉到那个人死前的那种绝望与悲伤,仿佛那个自杀的人是她。

她的身后是一片塔林,以前爸爸告诉她,那是和尚们的坟,是和尚塚。她看着这一个一个的塔,她把头靠在上面,仿佛能听见那远了又近了念佛声。

然后画面一转,她又来到奶奶家,奶奶在整理衣服,气色如生前那般好,还告诉她,寺院有牌位祈福念经的话,记得帮姑姑挂一个,奶奶说,你姑姑从小身体不好,杀业重。姑姑走进来,看着她们两微微笑,沉默不语。

画面又转,妈妈跟爸爸在争执。爸爸转过头,一脸狰狞,吓坏了静尚。他们在争执静尚该念哪所大学,静尚无言,只好低头看书。梦里静尚长发披肩,她扎了一个很好看的头花。

画面再一转,静尚回到教室,和俊伟同桌,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俊伟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她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下课了,俊伟拉着静尚的手跑出了教室,满院子的玉兰花,白色的花很好看,香气迷人。

这样美丽的环境,俊伟的手抚上静尚的脸,撩开她脸上的乱发,只轻轻对着她的脸吹了吹,然后在她的耳旁轻轻说了句:“我喜欢你!”静尚笑颜如花。

再一个画面,一个白衣和尚站在海边的一个岩石上,白衣被海风吹得翩翩起舞,像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静尚也着白衣坐在和尚的身旁,画面唯美动人。静尚一头长发,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着:“由爱生忧,由爱生怖,若离于爱,无忧无怖。”,然后和尚缓缓走入海里,静尚哭喊着:“不要。”和尚的身影终在海中央消失。

画面再一转,静尚在塔前醒来,深吸一口气,不过是个梦。

此时香尘走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这个吻来得太急。

静尚有点头晕目眩,忽然她的衣服被褪去,两人赤身缠绵,身体绵绵刺痛。

她挣脱了香尘,才发现自己又是抱着塔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幸好只是梦,不是真的,静尚懊悔怎么会在塔前做如此不敬的梦。

井里的女人爬了出来,吓坏了静尚。

但是她的面容并不可怕,她跟静尚诉说她的故事。

她爱上了装在这塔里的一个和尚,可是她不忍心看和尚这么多年的修行被这一场不该来的爱情毁坏,所以她投井而去,希望能留所爱的人一个完整清净的戒体。

佛塔里传出和尚的哭声,和尚从塔里走出来,抱住了女人,和尚的面容和刚刚梦里海边的和尚有着惊人的相似,女人对静尚说,和尚最后是投湖自尽的。

多么凄美的爱情,和尚拥着女人跳了一支舞,没有配乐,却如此打动人心,像极了他们凄美的爱情。

这时,另一个塔里走出了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对这个年轻的和尚唤了声:“辩讥,归来吧!放下才是彼岸,高阳,你该醒醒了,都那么多世了,你还是不肯放弃我可怜的徒儿。”这个时候静尚才知道此时的两人是辩讥和高。

他们的故事那么凄美,打动过无数人的心。

可是,再美的爱情也经不住生死的摧残,辩讥和尚随老和尚回了塔。

高阳拉着静尚的手依依不舍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该回去了,回到我的井里做一只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带我出来的飞鸟飞走了,我的心就死了。”然后纵身跳入了井里。

又只剩下静尚一个人,突然天空打雷,闪电分开了黑色的天幕,静尚站在雨里久久不肯离去。

突然一把大伞遮住了从天而降的大雨,静尚转身看见了撑伞的香尘。

香尘抛下大伞拉着静尚冲入雨中。

后面有人追赶,他们拿着刀,喊喊杀杀。终于他们来到悬崖边。

走投无路,香尘把静尚拉到身后,刀子插入香尘的腹部,静尚抱着香尘满手是血,歹徒见出了人命,拔腿跑了。

画面再转,静尚又抱着塔醒来,塔里又传出那几句话:“由爱生忧,由爱生怖,若离于爱,无忧无怖。”

塔里的声音如此熟悉,静尘师从佛塔里走了出来,对静尚说:“静尚,这些都是你的梦,全部都不真实,都是假的。”

静尚的周围突然被刚才的梦境所围绕,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静尘师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如果你执着,它就是真的,那么痛苦也是真实的;如果你看清,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么痛苦也会马上消失,静尚,你太执着了,这一切只是梦,只是梦......”。

最后只剩下“只是梦”这三个字在空中飘荡。

突然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塔林消失了,井消失了,所有围绕在静尚周围的画面消失了。

静尚处于一片空无中,什么都没有,白白的一片,突然眼睛被一阵白光刺痛。

静尚睁开了眼,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胃不疼了,可是身体却重重的,没有力气。

昨天的梦境已经忘记了大半。静尚努力回忆却只能抓到几个微小的片段,只记得那一袭白衣的和尚很美很美。

她供水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书架上的地藏菩萨的画像,梦中那个白衣和尚像极了画像里的地藏菩萨。

也许一切都是地藏菩萨的提示罢了,静尚心想。

供水杯被静尚用清水逐个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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