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菲尔看出会客厅是最近刚刚建立起的，其中的风格倒是有着淳朴的民风，烛火在角落里安详的燃烧着，偶尔有着蜡油滴落在凹陷的容器当中，随着大门的关闭，暖气充斥着房屋，冻僵的手指和脚底也有着稍稍的痒意，罗莎似乎从这里挑不出可以胡编乱造的内容，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在普通人民的家中随处可见，灯罩是最为廉价的，蜡烛也是市面上流通广泛的，地摊上还有着几个破洞，椅子和桌子显然使用了很久，木纹摩擦到了细腻光滑的的地步，只剩下了渐变的色彩。

“看来你们的条件很艰苦啊。”罗莎说道，靠在椅子上仔细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不过最近对于你们的风评不怎么有利啊。”

“是的，罗莎小姐。”卡萨帕点了点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过头对着高菲尔说道，“高菲尔先生，您应该明白，过去您经常来到这里，我们这里民风淳朴，并且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从未做错过什么，努力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上，那些所谓的风评都是谣言。”

“虽然那么说，高菲尔教授，您也应该非常了解为什么进步会的风评那么差，当然我们都明白你们最初的善良和平凡，但是为什么现在却让这些人们饿死在街头，并且冷酷无情不去做出什么施舍了呢？”罗莎也是面对着高菲尔说道，不过话头却指向了卡萨帕，这样的场面便仿佛高菲尔作为裁决者，而他们两个正在争论某个问题一般。

“高菲尔先生，您是明白人，我们进步会归根结底是由普通人组成的群体，我们虽然会给自己的朋友或者是曾经相同身份的人分发食物或者是提供给他们过夜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地方是有限的，我们的金钱也是有限的，你会把自己的钱包掏空，让自己饿死的情况之下去救活其他的人喽？”

“高菲尔教授，这一点他说得倒是不错，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进步会要笼络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呢，并且还要求那些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如果你是这样称呼他们的话，收取他们的费用？”罗莎说道，她的双眸中迸发出了狂喜的神色，看来他从卡萨帕的语言中提取出了大量对于她有用的信息。

“我希望你能够验证这些，高菲尔先生，那些人们口中有权有势的人只是把我们这里当做一个避难所之类的地方，他们厌倦了原本教会和贵族之间的斗争，这里的话，他们只需要付出少许的金钱就能得到过去从未享受过的宁静和平和，希望您看看窗外，高菲尔先生应该非常明白，在春天，这里的树木之下多少孩子在玩耍，播种的季节时，我们用着爱德华先生研究出来的机械，提高了工作的效率，让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抚养孩子，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丰收的季节，酒窖已经无法隐藏住那些浓厚的醇香了，我们开怀畅饮，在飘落的树叶之下，在堆积如山的粮食旁，手把手让孩子们从酒窖中搬出一桶桶美酒，夜晚我们在篝火中舞蹈，庆祝一年的美好，当然了，现在是冬天，我们只能窝缩在自己的家中，看着火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爱德华先生是一个天才，他还编写了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让父母给孩子们讲述，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卡萨帕流畅地说道，高菲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每天都要抽出一点时间练习演讲，罗莎也被这一通话语给震慑住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闭着嘴巴不断观察着周围，似乎还想从中获取什么信息。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将会带着两位参观我们的进步会。”卡萨帕继续补充道，并且站起了身，打开了大门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待着高菲尔和罗莎的到来，“罗莎小姐，我们进步会对于您非常的了解，您要撰写进步会的报告我们也是十分清楚，但是报告这种东西，必须要经过自己亲眼见证，甚至于是体验才能书写完成的，是吗？”

“是的……”罗莎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不过脸上的尴尬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那么带领我们看看吧，能说说进步会的组织吗？”

高菲尔耸了耸肩膀，突然想起这个动作习惯并非是他自己的，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卡萨帕之上，前一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卡萨帕还只是个普通的人，虽然他曾经开了一家小小的商铺，不过和现在的口才相比较简直是不同而语，难不成进步会真的是一个宣称让孩子们接受平等教育并且公平的地方，不近人情只是片面的猜忌和认为，卡萨帕正在给罗莎介绍进步会建筑分布，“罗莎小姐，在您的左边是我们种植谷物的地方，要知道，我们这里谷物的产量占据了城市的一小部分，您可以看到现在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一片，等到来年春天的话，我们就会准备播种了，然后我们现在行走的地方是居民区，当然现在没有多少的人，因为大家都在睡眠，爱德华先生开发了一种无害的安眠药剂，是用一些草药的汁液炖煮而成，能够给人带来无梦的美好睡眠，我们正在和教会协商，能否把这种东西贩售到外界。”

“这个会给人带来危险吗？”罗莎询问道。

“并不会，罗莎小姐。”卡萨帕说道，“所使用的草药均是市面上可以购买到的普通到的无害草药，只是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调配，加上一些水炖煮就能够饮用，无论您是过多的加了材料或者是太少，那么就像吃下点蔬菜而已，并不会有什么伤害。”

“是吗……那很不错啊……”罗莎咬着嘴唇，这些根本不能作为她书写的材料，卡萨帕还准备介绍在民居远处的加工厂和贸易场所时，罗莎打断了他的介绍，“我先见一些人，可以吗？”

“完全可以。”卡萨帕说道，“高菲尔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也一起来可以吗，我打算带罗莎小姐去我们的酒馆，边上就是贸易仓库，您曾经来过这里，应该非常的熟悉。”

“是的。”高菲尔说道，“不过你们那边的酒味道不怎么好啊，还有一些菜肴的调味也不能说非常的好吃。”

“那么您就一定要来了。”卡萨帕说道，“爱德华先生就在您拜访之后，改革了酒的酿造方式，并且完全按照您的要求进行了修改，现在的酒馆一定是您满意的模样。”说着，卡萨帕推开了酒馆的大门，喧闹的声音一下子泄露到寂静的街道之上，和空荡冷清的街道相比，这巨大的酒馆就是人声鼎沸了，侍者在其中走动，脸上露出笑容，客人也是无比亲切的模样，并且彬彬有礼，而且每个人在饮酒或者是吃饭之前都需要闭上眼睛，嘴中喃喃有词。

“这个是怎么回事？”高菲尔问道，他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见到有着少数人这样做，但现在这种行为成为了每一个人必修的过程。

“是这样的，高菲尔先生，爱德华老师通过一些研究发现，过度的饮酒和饮食会让人们的身体不适，而吃饭前的行为只不过是一种行为，更像是一种礼节，我们并不感谢上天，也不感谢神明，我们感谢自然和爱德华老师，还有我们自己的双手，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之后所得到的。”卡萨帕说道，“所以很抱歉，高菲尔先生，您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做吗？”

“当然可以。”高菲尔笑了笑，学习他们的模样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侍者在此时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麦酒和菜肴端上了桌子，而坚决不作出任何动作的罗莎也只能在一些人的歉意中站立在一旁，连一个坐下的位置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高菲尔开始大快朵颐。

“我打算离开。”罗莎对着一旁的卡萨帕说道，“带我离开吧。”

“当然可以，罗莎小姐。”卡萨帕推开了酒馆的大门，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她屈起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掌心有着微微的光芒发出，在风雪中逐渐远去，高菲尔举起了酒杯，人们的脸上露出腼腆的微笑，是的，这一切和他想象的一样，和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一样，只是人们变得更加有礼，变得更加惹人喜爱，甚至可以说带着亲切的感觉，即便对着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罗莎，他们也能对着她露出笑容。

“敬爱德华。”高菲尔说道，把酒杯放在桌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人们也纷纷做着，随后大家都举起了酒杯，站立了起来，用酒杯碰撞着空气中形而上的物体，口中喃喃之语的人们喝完了杯中的酒，继续坐下开始了平时的聊天，谁都没有注意高菲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语，因为这句话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敬加斯帕雷托，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