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场交易，你知道的，苏迁，一场屡见不鲜的交易。”王健说出口的很苦涩。

张导是周二的时候带着剧组正式入驻校园的，知道韩枫也有被选上老实说王健是高兴的。

除开韩枫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事实，他还是自己的学生，作为老师的使命感，让他对自己学生的成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韩枫和苏迁这两员大将一直是王健的心腹，两人实在是有很多共同点。

两人几乎不提起家庭的任何事，那是他们的硬伤逆鳞，碰不得。但是作为导员王健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多些，所以也就可两人更多的照顾，不管他们领不领情。

他是成年人，又是老师，自然不能也不会跟自己的学生计较。

韩枫虽然冷冷的，但是外形不错，一直都有在校外做兼职模特，但是S戏本来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学费还有各方面的开销大得惊人，没有家庭的支持，就是靠这样还是过得拮据。

所以，这次可以进组拍摄，对于韩枫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不论是当下的学业还是未来的人生。

事先找韩枫来询问意见，他也希望能得到这个角色。

虽然他并不喜欢站在镜头前，像猴子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像商品一样待价而沽。

但是，在生活面前，那些我们曾经坚持的东西有时候会显得很可笑，离开家庭的庇护，庞大的生活花费，高昂的学费，那些随之而来的现实到不行的事情，没有给他任性妄为的机会。

好笑的是，当初如何信誓旦旦的离开家庭豪气云天，如今那些那些理由都被生活磨灭，却还不肯认输，不甘心。

都不是会认输，会走回头路的人。

既然，韩枫的意愿如此，王健也希望可以为韩枫抓住这个机遇，所以张导来了解一些有关韩枫的事情的时候，自然是多多的说好话。

张导见了韩枫觉得外型什么的都比较合适，而且相较于之前见的叫凌易阳的人，这个人似乎看起来，并没什么背景，应该会比较好约束。

在现在社会中，要谈成一件事，吃饭喝酒是少不了的。

而且人家大导演要请客，自然也不好拒绝，一行人吃完饭后又到了一家酒吧。

刚一到这个酒吧，王健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间酒吧他以前来过几回，所以他知道，这是个地地道道的gay吧。

没错，他喜欢男人，不过那怎样了吗，他并没有妨碍别人的生活，也没有的什么A字开头的病。

他很洁身自爱，所以当初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甚至比接受自己喜欢上自己学生这件事还要平静。

但是堂堂一个大导演怎么会带他们到这里来？想起之前有媒体报道过的这位张导似乎有的性向疑云，王健心里很怵。

对于娱乐圈，王健不说自己有多了解，但是毕竟也在这个圈子的边缘，不会无知到什么都不懂，潜规则什么的，听起来龌龊不堪，却是一种常态。

不过，韩枫不知道，因为也想抓住这个机会，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虽然只是很淡的那种。

王健安慰自己说，大家只是来酒吧放松一下，这位导演除了性向问题一向以端正的好男人形象示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酒吧，找了个包厢，进来的都是些粉嫩的年轻男孩，一个个妖媚不已，看的王健直皱眉头。

但是，大家又喝酒划拳的，谁也不提那种事，王健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谁知，没过多久，包厢里就传出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韩枫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顺手拿了一瓶酒，对着那个导演倒下去。

“靠！妈的！变态！人渣！”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桌子上还有一张暧昧不清的房卡，泡在酒里。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如此羞辱大导演自然是怒火中烧，当场就要拂袖而去，并向王健撂下狠话要封杀韩枫。

这当然不只是一句狠话而已，在娱乐圈得罪了这些大神，凭他们的声望地位人脉和手段，要让一个还没有从影视学院毕业的学生出不来头，根本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无论韩枫以后是要拓展影视事业，还是要专注当自己的导演，眼前这个人都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这就是当初为什么自己不愿进娱乐圈，而是选择安静的当一个老师的原因。

真相无关紧要的，谁对谁错也是无关紧要的，谁是受害者这类的事也会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谁的后台硬，谁的实力强。

千万小心的陪着不是，希望这位导演消气。

导演还在气愤中，根本不买账，晃眼一看，这个老师干干净净的，似乎也有几分姿色。

“你，真的想道歉？”

王健被挑起下巴，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回答：“是的，张导。”

张导笑笑，故作高深：“王老师要帮学生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呵呵，王老师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

在酒店的时候，王健想逃了无数次，却还是没有逃，没有关系的，自己是男人，本来也喜欢男人，被那个一下也不会有损失，大不了当被狗咬了。

但有时候安慰是不管用，当那个导演抱住自己的时候，王健感觉自己都要吐了，接着便是地狱般的折磨。

说来讽刺，那是他的第一次。

他痛晕了又醒来，醒来又恨不得晕过去，干脆死了算了。

再一次醒来，旁边那个人睡得很死，而自己身上一片狼藉，顾不得冲洗，这个房间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胡乱穿了衣服，王健跑出了酒店。

喝了很多酒，酒精在体内发酵，身体像被碾过一样，难以启齿的地方更甚。

深夜街上无人，王健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

最后实在走不动了，看见路边有椅子就坐了上去。

后来迷迷糊糊有人叫他，感觉像是回了家，身边有人，气息冷冷的很像他，但是那个气息渐渐离开他。

他才会抓住那只手，哭着恳求道：“……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

却在梦中也不敢喊他的名字，怕被人知晓，多么委屈，委屈又愤怒，不行，自己一定要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名字……

“然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就是那样的。”王健疲惫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学生的眼睛。

又是窒息的沉默，好久以后，才听到学生的声音，叹息一般，刻薄的叹息：“王健，你真是个，人才。”

他却只能选择沉默。

“对不起。”

“对不起？”苏迁挑眉：“不用跟我说，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啊，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身体又不是我的，你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好了，关我什么事。”

是啊，关自己什么事，这该死的一堆烂事，关她苏迁什么事？

他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很糟糕，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而他并不后悔。

“那不过是场交易，你知道的，苏迁，一场屡见不鲜的交易。”是他默许的一场交易：“苏迁，不要告诉他，求你不要告诉他。”

那个人现在肯定恨死了他那样的人，那个人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要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脏，以后肯定连看都不屑看自己。

所以，自己不会让他知道的，那么肮脏的自己，那么肮脏的事，他要带进坟墓，也不会让他知道，只要这个唯一知道的人不说的话。

“苏迁，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苏迁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张苍白的脸，曾经的神采半点不剩，曾经就算自己冷言相向的时候也笑的一脸包容的人，如今竟卑微得可怜。

“你以为这么做他会感动吗？他会感谢你吗？还是你希望他因此而以身相许？”

“别傻了，他不会领情的，而且，他也不会爱上你，哪怕是感恩或怜悯。”

“死心吧，王健。”

出口全是伤人的话，那样的付出，那样傻到极致的所谓爱情，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人，才会失控，才会全是伤人的话。

然后，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摔门而出。

王健低下头，只剩苦笑。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