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刻骨铭心
曾经的刻骨铭心

那天之后苏迁就没有再到过学校,凌易阳每天坐在座位上,支着脑袋怨妇一样看着窗外,总是无数次的看到一向慢吞吞的苏迁用刘翔也要认输的速度冲上教学楼。

只是,苏迁却一次也没有冲进教室过,凌易阳对此无比失望,林展说这明明是幻觉。

苏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摸考试结束后了,那天二摸考试成绩上午刚刚公布,整个班考得一塌糊涂,芬姐呕心的用了两节英语课的时间把全班从里到外骂了个通透。

再加上考完试后居然周六周天也不放假,对于足足上了一个月课,双眼已经冒着绿光,只等着星期天放假的狼来说,要是学校领位在当场的话,说不定就一人上去咬一口了。

苏迁一踏进教室就立马感觉到了里面的乌云压顶,再看看那一张张脸,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就走。

结果天天盼着她的那个高三四班的移动太阳,刚一见她的影子,大脑还来不及分辨到底是不是幻影,人都已经冲上去了,速度堪比训练有素的藏獒。

直到握住了苏迁的手,确定手里的手是温热的,凌易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这下是真的了。”

兴奋还没过去,就看见苏迁式表情冷冷的看着自己,动动被自己抓住的手,示意要自己放开。

假装没有看见,凌易阳委屈的提起另一件事:“苏迁,我生日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这个表情太委屈了,想一直被无端抛弃的小狗,让苏迁只想一脚踹上去。

“我没说要去。”

“可是你去了!”凌易阳亮出手腕,那串格格不入的佛珠,配上那张炫耀的脸,真是太欠揍了。

所以她也就真的踹了过去,看见那张夸张的皱起来的吃痛的脸,顿时心情大好。

往后的时间更是呼呼啦啦一眨眼就过去了,还来不及抱怨高三生活的苦楚,就在每日书海题海里,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到了终点。

那一张张明显颓废的脸在出了考场后,也渐渐有了笑容。

无论是好是坏,都已经尽人事听天命,也算对得起这十二年来跋山涉水,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的自己。

六月中旬出高考成绩,那天苏迁到学校拿了成绩,一转身就看见凌易阳和林展刚还走过楼梯的转角。

停了一分钟,苏迁想了想还是一跺脚追了过去。

刚走到转角,就听见林展大声的在说话,本来想叫他们的,但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苏迁贴着墙壁想听听他们在说自己什么。

林展:“…易阳,那只是个赌约而已,如今苏迁也已经是你朋友了,我就算你成功了,我认输了行不?…”

久久没有听到凌易阳的声音,苏迁的心渐渐冷下来。

一会林展的声音又传来:“易阳,反正我们已经毕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你就…”

剩下的话,在林展看见墙壁之后的苏迁后自动吞进肚子。一瞬间,林展的表情变得非常不自然。

凌易阳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怪不得,你那么坚持,原来只是一场赌约啊,是我的态度伤到你高高在上的自尊了吧?所以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

一分钟也不再想看到那张脸,苏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

那天晚上,在梦里苏迁梦到了已经两年没任何音讯的张萍,张萍在梦里一直走,苏迁抓住她的手却被一把挥开,张萍的脸上冷漠到极致,她说出的一句话,让苏迁就是在梦里也心一痛。

梦里的张萍说的是:“不要阻碍我的幸福,去找你爸。”

然后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诊所,诺大的房间没有一个人。

跛着脚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就在苏迁快要疼哭的时候苏迁看到了她最讨厌的脸,这个女人真是够阴魂不散了,连在梦里也要掺合一脚。

压下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苏迁心里恨得要死,昂起头直视那个女人。

这时那个女人拿出一个红色的注射剂药瓶,脸上露出一个引诱的笑容:“离开你爸,离开这里,我就把这瓶药给你。”

安静的诊所一下热闹起来,苏迁看到在房间一个门的珠帘背后,是苏志刚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看样子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你就那么看着,却也不愿意帮我说一句话吗?

苏迁一把挥开那个女人的手,注射剂在地上摔得粉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会离开,但是不会是受谁要挟,她没有那么贱,不是一瓶破药水就可以打发的。

她的自尊,不是让谁如此践踏的。

梦里的她,没有再回头。

突然惊醒,苏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着在床沿的木头上压了一个晚上抽痛的脚踝,努力平复狂跳的心。

额头的刘海早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全是未干的痕迹。

她以为对于这些事她早已足够冷漠,足够强大,对于那些事可以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毫不在意,那些不在乎她的人不可能伤她分毫。

可是,她错了,对于曾经的背叛,抛弃,早已深入骨髓,她一天也没有忘记过,甚至一秒钟都没有。

自从高考之后,苏迁就整日窝在家里,脚踝上的伤足足痛了一个星期。

苏迁窝在椅子里,摸着脚踝上依旧凹陷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想接,那个电话却一直打,无奈苏迁只好接起来。

话筒里传来张萍久违的声音:“迁迁,妈妈回来了。”

挂了电话,无意识的,无力气的只能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拽成拳头。

第二天苏迁半个月来第一次出门,在外公家看见了愈见富贵的张萍,那一瞬间,‘妈妈’两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

吃完午饭,张萍没有去打麻将而是拉着苏迁,问长问短,充分表现了一个好妈妈该有的风范。

她左手无名指上银白的戒指,刺得苏迁眼睛生疼。

“你结婚了?”

张萍停下来,顺着苏迁冷冷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带着的戒指,于是她微微地抬起手,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对啊,去年结的,你陈叔叔…”

“我算什么?”张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的脸,一时间让她有些惊心,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我是什么?隔壁的阿猫阿狗吗?”

“你结婚那么大的事,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知道别人怜悯的在我面前提起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你不知道,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我是你女儿啊。”

苏迁低着头,没有起伏的声线里,竟低沉的像泣血。

张萍才意识到苏迁可能并不是开心的想要祝福她才问的,所以她急急的开口解释:“迁迁,你听妈妈说,妈妈不是故意瞒你的,妈妈是怕你…”

“算了。”苏迁慢慢地摆摆手打断张萍的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了自己的包,不顾张萍的挽留执意离开,没有回头。

疲惫的回到家里,就在苏迁准备进卧室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阴不阴阳不阳的叫住苏迁:“苏迁啊,我知道你妈现在有钱,可是你也不能老往她哪里跑吧,毕竟你可是判给你爸的。”

苏迁手死死地握住门把,手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见苏迁不理自己,女人又来劲了,她露出一个刻薄的笑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苏迁你已经满了十八岁了吧。我听你爸爸说,你不是说只要你爸爸养你到十八岁?”

这个死女人,苏迁放开门把,转过身来,轻蔑地勾起嘴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完全不给那个女人反攻的机会,苏迁又接着说:“你最好老实给我呆着,哪里凉快哪里去。别把我逼急了,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别忘了,”苏迁凑近那个女人,盯着那个女人铁青的脸:“总有一天你要比我先死。”

苏迁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半句话都没说的苏志刚,转身摔门进了卧室。

门外传来那女人拉长声的不依不饶的声音:“苏志刚,你看看你那个女儿,你看他怎么对我的…”

然后是苏志刚低低的赔礼道歉的声音。

她曾经以为是那个女人让自己的家支离破碎的,所以恨得要死,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就是死后也不得安生。

可是渐渐发现不是那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那个终日无言唯唯诺诺的自己的亲爹。

若他肯为自己说一句话,那个女人如今也不可能这么猖狂。而自己一开始就恨错了人。

苏迁惨淡一笑,戴上耳机,把声音开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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