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进府的。”

“回小姐话，奴婢是王爷救回府的。”

“救？”

“奴婢本是被父亲打算卖去妓院作歌妓的，幸好王爷出手相救，买下了小女子……”

……

原来是一个烂赌的父亲，因为好赌成性，输了钱便想把女儿当成摇钱树。唉，买了就买了呗，云珏不会差这点银子要你还吧，用得着跟进王府为奴为婢吗？

正琢磨着要用什么办法把这个美貌过人的丫头从云珏身边调开，忽听“嘎吱”门响。

我心里一动，冲到外间，果然是珏。他皙白的脸庞冻得泛红，正解着身上披的白狐狸毛的斗篷，全身散发出一阵阵寒凉。

“珏——”我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咦，小丫头，你喝了不少酒吧。”他搂着我，用指头点着我的鼻子。指尖冰冰凉的，我赶紧把他的手放到怀里呵暖。

“珏，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我噘着嘴，老大抱怨似的。

“我不是答应过心儿——”他拉着我的手进到里间儿，一屋子的酒气夹着狼藉迎面而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珏，他却似乎并未在意，一双好看的凤眸正落在有些怯色的灵若诗身上。

“王，王爷……你回来了……”灵若诗惊慌起身，推推这个，搡搡那个。

“算了，让他们醉着吧。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云珏一脸宽容。

“那……奴婢回冷月斋给爷铺整床榻。”灵若诗脸色红晕，眉眼痴痴的望向云珏。

“嗯。”云珏淡淡的应。拉着我的手稍稍紧了紧，“心儿，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好。”我顺从的跟他出了屋子。外面的空气清冽新鲜。雪还在籁籁的下，把园子除干净的地面又厚厚的铺盖了一层，通向馨兰居的路有一排细密的脚印，想是云珏和侍卫刚刚来时踩下的，印子很快也变得不清晰了。皇宫的方向还放着焰火，算算子时已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的花朵上升到天空，炫烂的炸开，向四周扩散，隐没。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近啊。”我指着天空，那里纯净而美丽。在高楼林立的现代，想看到这样清透的天空是很难的，我们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有时候一连半个月也见不到一颗星星。

云珏仰着脸，没有说话，将我环在胸前，顺着指向陪我一起看星星。

“珏会一直陪我心儿吗？”

“会。”

“会一直宠着心儿一个人吗？”

“……会……”

“那，灵若诗呢？”

云珏一愣，老半天没有反应，不知道表情如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没有回头看他，跟着是冗长的沉默。

“心儿——不喜欢她，我送她出府便是。”

“真的？珏不会觉得心儿小气吗？”我双眼一亮，反而问他。

“不会——”云珏环着的手臂收紧，将头靠在我的颈子一侧。

“珏，我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十五岁，多么美好的年龄，及笄之年，如果云珏愿意……我就可以成亲了。我咬着唇，脸蛋发热。

“是呀，真快，心儿变成大人了~”磁性的低音在我耳畔，他的话像在蛊惑我，寒风习习而来，我越发醺迷。

轻轻的靠着他，感觉身体飘来飘去，像一片定不下来的羽毛。冷不防地，云珏抱起我，向着冷月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我迷茫的环着他的脖颈，心里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冷月斋一直留着一盏幽幽的灯，灵若诗开门的时候，脸色由雀跃变成了僵白。火盆燃着哧哧作响的炭，把屋子烤得非常温暖。床榻上是新换的十几层丝被锦褥。云珏将我撂在上面，侧眸摒退了灵若诗。悉心的将我的靴子脱下，将一双脚踝藏进被子。坐在床边，嘴角噙着柔若晚霞的笑意，深情的看着我，将我头上的发簪取下，任长发披泻垂肩。

我有些紧张，第一次这么紧张，我猜自己脸色一定红得像个熟透的梅子，好在屋子里有火盆，有火一闪一闪的映在脸上，可以让火光和脸色互相映照得分不清晰。

云珏缓缓靠了过来，我自然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他的唇印在我的额上。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欢喜一落千丈。

“珏……”我压抑得痛苦，情绪激烈的波动。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经过这么多的日子，我们仍旧焊在原地丝毫没有前进。

“夜深了，心儿该睡了！”他背对着我，身影孤绝清冷。

“珏，陪我……”我像落入泥潭的人，伸着双手乞求他的怜悯。

“好，我等你睡着。”他复又坐回床边儿，为我掖好被子，没有躺下拥着我，只有手在一下下的拍动。

我睁着眼睛看他，面容柔和恬淡，没有一丝动情的征兆。既未动情，何来动欲。我真是蠢，以为凭我与尉迟心兰颇似的容颜能敲开云珏的心门，甚至刚刚还为一个长相漂亮的丫环而吃醋，他紧闭尘封的心门早已锁紧，没有劈天之斧，谁进得去呢。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从一开始就在自作多情。他不过是给了我一点温柔就让我忘乎所以，甚至以为他爱上了我，只是碍于王爷的面子不擅于表露，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从未懂过他。

我不要再在他面前故作清纯，懵懂。我二十五岁了，一个老女人扮成童真的样子真的很恶心，连我自己都会憎恶自己。

“珏，你永远都忘不了姐姐，对吗？”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我曾经以为忘了，可只要再次想起，那种心里空洞的感觉会比之前更加叫人难受。”云珏看着我，凤眸中带着一丝苦涩。

“你一定很爱很爱她——”我将云珏冰凉的双手环在心口，嘴里也变得苦苦的。

“不，我以为自己很爱她，可我却没有为这份爱情付出过努力……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的男人。我……不配提爱她两个字。”云珏靠在床围，眸光黯淡，却又似乎飘得幽远。我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扯痛他的疮疤，撕裂他的伤口。

……

姐姐最终是嫁进了宫的，皇上要的女人既使身为王爷的云珏想要努力争回，就可以争得了吗？宫廷有多谲诡我不知道，单从电视小说上我知道，皇上的旨意，即使是错的，也是对的。姐姐名义上是甄选入宫的，但其实是皇上在太后生辰上一见钟情的，那天父亲正好带着姐姐进宫向太后贺寿，顺便请太后为姐姐与王爷指婚，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明明就差一步了，偏偏事与愿违，就像我明明和季涛在筹备婚礼，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错了就错了，只能按照错的走下去，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原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