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在傅卿的脸上,傅卿微微的睁开眼睛,醒来的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谁在了床上,朦胧中房门被敲响。傅卿走下床打开房门,看见两位侍女捧着一盆清水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尊敬的勇者,你睡得还好吗?”面对着侍女,傅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捧过水盆“嗯,我自己来就行。”侍女抬头疑惑的看了看傅卿,又低下头退了回去,退下的时候还说着“王请你去大殿上与他一起用餐”
傅卿看着清水里面自己的倒影,摸着自己的脸,或者说,摸着不知道是谁的脸,一下子把脸放在盆里,洗了把脸。傅卿走出房门,看着长长陌生的走廊,偶尔看见几个侍女和士兵路过,他们都没有理会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当他走进大殿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在哪里不只有异族王,还有命运,还有异族王旁边站着的一位白衣男子,他看着那位白衣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尊敬的勇者,上来,坐我旁边。”异族王在王位之上笑着对傅卿说。傅卿回过神“是。”傅卿坐在王的旁边,看着眼前的佳肴,却完全没有任何胃口,只有命运在独自品尝着。
“怎么?全都不合你的胃口吗?”王皱着眉头看着傅卿。
傅卿摇摇头“不,王,我只想喝一种东西。”
“是什么?”异族王问。
傅卿想了一会说“酒。”任何的美食在他的嘴里都不过是嚼蜡,唯有那消愁的酒,才能给傅卿带来些许味道。
“月曜,你吩咐一下,把歌暮城最好的美酒拿上来。”异族王对着旁边站着的白衣男子说道。月曜点了点头,随后向大门走去,“他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傅卿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他叫月曜,他是个特殊的孩子。”异族王说着眼神变得些许忧郁。
“特别?为什么?”傅卿再一次问了为什么,似乎这是他关心的问题。
异族王沉默了一会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个死胎,是他的父亲擅自用人类的咒术将他复活。”傅卿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王座之下的命运,命运也看着他。
“自他复活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就开始变了,变得诡异,变得恐怖,长大的他时常自己在白天的时候发出哭泣,他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恐怖,闻不到任何的味道,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异族王停顿了一会“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他的面前,他用他那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死了就可以不再感觉到害怕了吗?我抱起他,让他趴在我的胸口,我和他说,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他点头,你记住,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你不必感觉到害怕。”傅卿听着异族王的话,眼里透露出的不是同情,而是悲伤。
异族王继续说“当时还是小孩的他,跪在我的面前,和我说,我尊敬的王,等我变得不再害怕,能让我成为你的护卫吗?我答应了他,他也变得不再害怕。”
“王,你要的酒已经带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月曜已经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壶站在了大殿前。王对着他点点头,然后一甩手,酒壶就顺着王的面前飘来,落在桌子上。月曜站在了一旁,命运站了起来,看了看月曜,看了看我,走出大殿中央,右手握紧拳头,单膝跪着“我尊敬的王,请允许我先告退。”异族王点点头。
在命运离开后,傅卿捧起斟满酒的杯子,却没有喝下,而是闻着那难忘的味道,也是唯一的味道,闻了不知道多久,他似乎醉了,他笑了笑,放下酒杯,异族王看着傅卿杯起杯落,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突然一个身影走进大殿,众人看着那个身影。暮歌,傅卿喃喃的说,异族王走下王座,站在暮歌的面前,没有说话,暮歌看着眼前的异族王,皱着眉头,许久了才问“你能告诉我,我的哥哥在哪里吗?还有现在,谁是王?”
异族王愣了一下,背着手笑道“我亲爱的公主,我就是你的哥哥,暮城,而且,我也是现在王。”暮歌向后挪了挪,先是惊讶,后来却变得些许激动,她伸出手摸着异族王的满是皱纹苍老的脸,这个本来是年轻而英俊的面孔,在摸摸自己年轻的脸,眼泪压抑不住的留下来“几百年了,这几百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异族王抚摸着流着眼泪的暮歌,微笑着“几百年来,都变了,我变得成熟,父王的牺牲,换来的是异度的安宁。”暮歌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搂住异族王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着。
一旁的月曜看着暮歌,淡淡的笑着,眼里充满了柔情,异族王拍了拍暮歌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要感谢解除你冰封的勇者,他是用鲜血将你从百年的沉睡中将你唤醒。”
暮歌抬头看着傅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在傅卿的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交叉在胸前“我衷心的感谢你将我在百年的冰封中唤醒,我尊敬的勇者。”说完回过头亲吻着异族王的额头。这是他们互相表达敬意的方式,仅此他们两人,暮歌冷冷的说“哥哥,请允许我先告退。”异族王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可以在勇者的面前这么无礼?”暮歌背对着傅卿,低着头轻声的说“他的身上散发着令我厌恶的气息,我感觉到好冷,比在百年的冰封里还要冷。”说着转身离开,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勇者不同,和他母后故事中的勇者不同,除了失望就只有厌恶。傅卿和异族王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傅卿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却没有说出口,这一切他只想埋在心里。
异族王看着傅卿的眼睛,似乎他都知道,知道这一切,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夜幕再一次的降临,暮歌站在高塔的顶端,吹奏着那只跟着她沉睡了几百年的乐器,吹奏着她过去熟悉的曲子,声音在歌暮城内回响着。傅卿坐在窗台闭着眼睛听着,很是沉醉,似乎这是他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
暮歌赫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笑了笑,脑子里依稀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男子在冰柱前吹奏着赋,吹着她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她又摇摇头,告诉着自己这都是幻想,而城墙之上,有一个也在细细的听着这首曲子,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看不见他的样貌。“好听吗?”一个声音问道。“有必要回答你吗?”另一个声音冷冷的说,另外一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