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并没有看我很久,又继续给我揉膝盖上的淤青,我也不知道那一下就怎么会弄的那么严重。我很意外原来他竟然是知道我摔伤了的,还会主动给我擦药。
揉着揉着,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我疑惑的一看,却发现他看着我右边大腿内侧的那个蝶形的胎记,我顿时脸一红,急忙拉了一下身上的衬衫,勉强让它可以把那个胎记遮挡住。
他见我这样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我,就又继续给我擦药。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话,即使是痛的厉害可是我却不敢再叫出口,我怕他又说我。现在的我特别的在意他的一言一行,那些都能左右我的心情。
气氛在这样的沉默中有些尴尬,如果我们是情人或者是夫妻,这应该是一个很感人的场面,可是我们偏偏哪一种都不是。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到底是算什么,感觉怪怪的,但是我却无比的安心。我好像没有那么痛恨老天爷了,即使他今天晚上让我虚惊了一场。
等好不容易擦完药了,我发现我又遇到了一个让我很尴尬的问题。他直接把我给抱了起来,等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我放到了里面的卧室的床上,我突然有些害怕。
下一秒我发现我这个人又是小人之心了,他把我放到床上之后,他对我说了一句,你今天晚上就住这里,说了他就转身去外面了。
我看着他把卧室的门给关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晚上我惊吓过度了,不然的话我为什么总是跟不上他的思维。但是想一想我好像就从来没有跟上他的思维过,八年前,八年后还是。
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灯,等我终于缓过了神来,我却突然变得害怕起来。房间里实在是太亮了,这样的亮度让我很是不安,一种潜藏的恐惧从心底冒了出来。我立马下来有些慌张的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漆黑的环境终于让我放松了一些。
我爬上床,习惯性的想要去床头柜里面拿安眠药,却惊觉我根本就不是在我所熟悉的环境里。我想起包里倒是有我今天新买的一瓶,可是外面却有另外一个人。
为了避免尴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心想,反正只是一晚,应该熬一熬就过去了。顶多我一个晚上不睡罢了,反正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像冰天雪地里冻僵的小孩一样,将自己紧紧的缩在一起,再用被子把全身都包裹起来。
这是我这么多年睡觉一成不变的姿势,我不知道我睡着的时候是否有变化一下,但是在我入睡的时候,我必须这样才能感到一点安心。
果然,没有安眠药,我久久都无法入睡。后来我实在是太疲劳了,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但是我刚一闭上眼睛,我就又看到了那个纠缠了我八年的场景。在那里,明亮的灯光,笑的扭曲的脸庞,猥琐的声音,还有疯狂哭泣的我。
我想要把那些推倒我的人给推开,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想跑,我更做不到。那一刻,我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我拼命的哭着喊着求着,放下所有的尊严,但是他们却反而更疯狂……
我再也受不了,一声尖叫从我的嘴里发了出来。就睡在外面大厅沙发上的沈义彦听到我的尖叫声,心里一惊,立马冲了进来。
房间里的黑暗让他有些不适应,立马开了灯。他并没有在床上看见我,扫视了一眼才在床边发现了瑟缩成一团的我。
那个样子的我让他很大的震撼了一下,我瑟缩在床头,全身都在发抖,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头及腰的长发凌乱的遮住了我的脸。
他急忙走了过来,担忧让他忘记了刻意对我的冷淡,满是关心的声音响起,一如当年:“雅雅,你怎么啦?”
被噩梦惊醒的我凭着本能爬到了床下,寻找着我最安心的姿势瑟缩在那里。
我抱紧双腿将头埋了下去,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我的容颜。但是长发遮掩下,我的眼睛却睁大很大。我的眼睛里依旧是梦中那样的恐惧,理智却还没能回到我的脑海里。
我本能的抗拒着一切像我靠近的人和东西,所以在沈义彦靠近我,伸手想要扶我的时候,我仿佛又看见了噩梦中的那些手,是那么的恐惧。我尖叫一声,疯狂的推开他,无意识的往后面退。
“啊,走开,啊,别碰我,走开,啊,啊。”
我疯狂的抗拒着他,我的反应让沈义彦心里满是震惊。他马上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想要把我拉进怀里,想要安抚我人,让我安静下来。可他以为我只是做噩梦了。
没错,我是我做噩梦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心里的恐惧到底有多深。这么多年过去,知道真相的夏刻和陆露都以为我已经从那片阴影里走了出来,甚至比以前变得更开朗。
其实他们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从那样的阴影里走出来,白天的我没事,那只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恐惧都放在了黑夜里。
他伸过来的手让我更加的害怕,害怕之中的我本能的做出了反抗,我也不知道我抓住了什么,就直接朝他身上扔了过去,一件又一件,直到我发现床头柜上的东西都被我给扔出去了。
没有了可以反击的东西我更加的害怕,我慌乱的站了起来,想要夺门而出。
沈义彦终于从我疯狂的举动中发现我应该不是简单的做噩梦,他顾不得被我丢过来的烟灰缸砸到的手,看着我想要跑,立马过来追我。
“雅雅,你怎么啦?雅雅,雅雅。” 慌乱中的我有些慌不择路,终究还是没能快过沈义彦的动作,在我刚跑到门口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我。并且像当年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叫我雅雅。
见我实在是太激动,他没有办法就只能强制性的把我禁锢在他的怀抱里,不管我怎么打他,怎么踢他,他也不放手。
闹腾了一会儿,我就有些体力不支了。看着我突然晕了过去,他吓了一跳,一边叫着我雅雅,一边急忙把我放在床上,立马出去打电话了。
很快,就在他看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紧闭双眸的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已经领着医生来了。当医生给晕过去的我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告诉他我只是惊吓过度,然后就是体力不支晕过去罢了,好好休息就会没事的。
医生又问他,我是不是曾经受到过很大的惊吓或者说是刺激,他有些诧异。这些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只能对医生摇了摇头。
医生又告诉他,想我这种应该是持续这种情况很久了,是典型的神经衰弱,平常应该是靠大量的安神药入睡的,今天也许是我没有吃药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还给我开了一些药。送走了医生,沈义彦就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即使是打了镇定剂的我,睡得依旧不安稳。
他抓住了在空中胡乱飞舞的手,轻柔的在身边对我说:“雅雅,没事了,雅雅,我在这里,没事了。”
本来一直都被噩梦缠绕的我,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睡梦中的我,再次做起梦来,只不过这一次我却梦到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看着我终于安静了下来,而紧皱着的眉头也稍稍的舒展开,他松了一口气。又守了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细心的帮我掖好被角,他就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卧室。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点了一根烟,很快烟雾就将他的表情变得虚幻起来,给人一种变幻莫测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接连吸了三根,当点燃第四根的时候,他却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给我查个人,穆如雅。”
只是一句话便挂了电话,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突然转身,将烟在烟灰缸里熄灭,就转身朝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