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屠苏说了没兴趣，陵越捻捻白须，问他，真的不愿意？

风晴雪把饭菜端来，听到屠苏的话表情多少有点怪异，微微一笑极有礼貌请陵越掌门一起共用早饭。

凌越推脱掉，他不打算打扰两人，况且某人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他也不能凑上去自讨苦吃。

陵越掌门苦笑转为温和的笑容对上屠苏充满怒意的眼神。

“晴雪，这是什么？”

“小子，你叫我什么呢！”晴雪对于屠苏给的称呼有些在意，自己毕竟是几千年的老太婆了，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来容貌未曾有所变化，恐怕自己也快忘记自己曾经还是个小姑娘。

“晴雪啊，不行吗！”屠苏故意挤眉弄眼，又是卖萌又是装傻的。惹得风晴雪觉得好笑，没想到这家伙再次为人性情改变不少。

“晴雪，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呢？”屠苏指着自己床边的桌子上的雕花木盒。风晴雪皱皱眉，待眉头舒展开来，她只不过是努努嘴露出一点笑容。“这个以后就是你的了，明天我要去天墉城，你去不去。”

屠苏一脸兴奋，欢喜的样子让风晴雪心里一暖，这些年她很想告诉他真相，但一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受不了自然的召唤飞升，或是发生意外…

于是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忽冷忽淡。终归是因为心里舍不得，故意装作不在乎。

他对她说，你去哪我就去哪，只要你高兴。多么简单的话。风晴雪摸摸屠苏的一头乌黑长发，挤出笑。

风晴雪出去了，屠苏是耐不住寂寞的，正好外面传来敲击窗户的声音。

“屠苏，你在吗？千凝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你答应的话千凝才会去！”原来是大虎，可怜的娃娃，喜欢千凝这丫头。

屠苏在心里默默感叹，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双脚着地瞬间和大虎一路狂奔去了郊外。

郊外，扎着简单双马尾系着红色头绳，白白胖胖的小手拉着细细的风筝线在地上欢快地奔跑。

自由的味道洋溢在郊外的空气中，屠苏享受着自由的空气中飘来野花的香味。

到了郊外，孩子们身心全部放开，在草地上肆意地笑，没了家里的束缚，如同变作一只只飞鸟。

草地是他们的乐园。屠苏不喜欢孩子的幼稚，却不得不说他喜欢孩子间的单纯，和他们在一起玩自己得到莫大的放松。

陵越掌门在桃花谷的一家农舍吃过早饭到外面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闭目养神，打坐调息。

他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不得不停止修炼，一只短线的风筝砸在陵越掌门的头上。

前来找风筝的孩子见到生人急的直哭，没想到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陵越掌门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陵越掌门温和地对小孩说，风筝是你的，拿去，要不要我教你们放风筝，会飞的很高的。小孩听到他的提议颇为心动。

“大虎，你找到风筝没有。”冷千凝有些不悦，撇撇嘴。

陵越掌门起身去把风筝系好。冷千凝向他说声谢谢，屠苏看到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甩甩手离开。

偏偏陵越这老头和善得很，没多久就和孩子打成一片，屠苏勉强接受这个心目中的怪老头，明明是张少年的脸却有着一头白发能不怪吗？

第二天，屠苏起了个大早，跟着风晴雪、陵越掌门一起去天墉城。

屠苏背着木盒，样子十分可笑。陵越本来想笑，看到风晴雪阴沉的脸，笑容收回去了。

途径天墉城下，百姓们呆着大包小包朝四处逃离，陵越掌门的出现没带来太大轰动，大家都忙着逃命，天皇老子来了他们也不管。

不怕死的大胆的家伙趁机打劫，好巧不巧打劫的是以来天墉城下定居几月的外乡人，因为其他乡镇没有天墉城下繁华，打劫时常都不够养家糊口什么的。

好运的可以险中求富贵，运气差的也许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屠苏歪着可爱的小脑袋问:“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个跑怎么快，难道有大狗熊！”

“当然不是，这些人没有家了，要搬家。”风晴雪耐心解释，陵越被这一言论逗乐又想笑，但又一次看到风晴雪释放的威压就泄气了。

风晴雪就纳了闷，大师兄陵越怎么变成一个爱笑的怪老头了。

按理说天墉城既然是修仙的地方，城下应该繁华一片，处处歌舞升平才对。今日如此混乱，莫非是天墉城出了什么事。

风晴雪和陵越掌门想到一块去了，抓来一个人果真如他们猜测一样，天墉城出事了，城内妖怪横行，天墉城弟子就快招架不住，那人还劝告陵越速速离开天墉城下，逃命要紧。

身为掌门出了这么一件事，陵越多多少少是不开心的，身上担负着保护天下苍生安定责任，没想到才外出没几天，天墉城就出事了。

陵越腾空飞走，速度快，屠苏只能凭着肉眼看到一道白光。心里有些惊羡同时又故意装作不屑，咬牙切齿。

“屠苏，抓住我的手。”屠苏闻言攥紧风晴雪的手，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第一次可以牵手。

高空中的风呼啸而过，风晴雪的蓝色衣服在风中飞扬。

屠苏望向下面，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晴雪如此深藏不露，这就是传说中的法术吧！要是我也可以学会就好了。

屠苏现在是小孩，就算早熟，孩子的天性是不会磨灭掉的。

屠苏看着风晴雪的侧面失神，一段莫名的记忆冲击他的大脑，屠苏松开风晴雪的手，如脱线的风筝，落下的地方不是天堂。

风晴雪收回法术，身体下坠的速度极快却始终抓不住屠苏的手。

在那一瞬间，屠苏想起千年前的桃花谷，弱弱的唤了一声，晴雪。

风吹散声音，晴雪听到的除了风声没了其他，下坠的恐惧两人抛在脑后，眼中剩下双方快要碰触的手。

风晴雪抓住屠苏又一次飞到天空中。屠苏一路上沉默寡言，她没发现他的异样，以为是刚才的事给他造成惊吓。

天墉城时不时传出几声惨叫，风晴雪捂着他的耳朵，屠苏固执地掰开她的手，听清了那些声音来自何方，眉头一皱，眉间的红色图案若隐若现。

屠苏背上的盒子中传来一股莫名的能量钻进他的身体，风晴雪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屠苏额前那抹痕迹越发清晰，双目发红，伤感在他心里蔓延，心智将要被血红的心魔所覆盖。

风晴雪看到这样的屠苏免不了想起往事，温柔的声音轻轻柔柔打在他心里:“苏苏。”可如今屠苏没了巨大变化，风晴雪攥紧屠苏逐渐变冷的手，远转自身灵力去压制住进去屠苏身体里的残灵。

残灵看到大事不妙从屠苏身体里剥离进去焚寂剑内。风晴雪轻吐一口气，以为大功告成，抹抹额前出现的细密汗珠。

屠苏刚才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些什么，在残灵进去身体的一瞬间他感到肺膨胀着，有股巨大的怨气。

前尘往事也在那一刹那间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太快，他没有捕捉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其实是没看清。

听到风晴雪唤他苏苏，心里变得压制，不舍，奇怪的思绪环绕着他挥之不去。

“屠苏，你没事吧！”

“没事的，晴雪。”

城内惨叫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杂乱无章四次堆放，受到重创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残疾人匍匐前进，如一条蠕动的小虫般脆弱不堪一击。

暴雨时断时续落下，太阳时隐时现，天空出现彩虹，却没能给大家希望。雨水冲刷城内血迹，最终汇流成一条血河，缓缓地沿着阻碍物流下。

看到这一切，初涉人世的天墉城的弟子看得头晕目眩，以致左右不分，有的甚至在一旁干呕。

妖怪们不杀年轻弟子，只杀天墉城的老弟子，年轻弟子毫毛不碰，这让风晴雪感到诧异。

屠苏眉间多出一条深壑。

妖怪们的手段太过于残忍，几乎要赶尽杀绝。风晴雪牵着屠苏的手在掺着血水的地里一深一浅走过。

越是走进天墉城中心，惨叫声更是瘆人，又是惊心，又是动魄的，胆小的年轻弟子吓得六神无主，痴傻癫狂，百态毕现。

胆大的弟子凭着自己年轻才有的的血气方刚，毫无顾忌上前送死，

没一会城内又多了一具残尸。

一具死尸留有残温倒在风晴雪和屠苏面前，红色的液体四溅开来在他们衣服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色玫瑰。

妖怪瞅了一眼被人牵着的小孩，开始时对他的出现不以为然，当他走近，一股来自于他身体里的威慑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颤动。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逃。

屠苏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问:“晴雪，妖怪们都是如此的丧心病狂地杀人，那个老头不会挂了吧！”

他不是要关心他，而是他看不惯弱势群体，要是那老头挂了，天墉城就会沦为妖魔鬼怪的地界，城内的百姓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城内的中等水平的弟子剩下大半，新入门的有两三千，但全加起来比不上对方一个妖怪头目。

情况十万火急，人员伤亡惨重，此刻大家希望来个救世主，然后他们撒手不管解甲归田，最后还能有个安乐的晚年。

凌越掌门出现在天墉城内的总厅，一群人围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致认为陵越掌门可以阻止这场异变。

天墉城某处，一位满头红发，容貌清秀的男子面无表情看向对面的血城，在他眼中这些人卑微到连蝼蚁都不如。

他旁边紫发男子妖媚一笑，手搭在红发男子肩上，问:“大哥，据说天墉城内有可以毁天灭地的宝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把手拿开，拿开，你没听到吗！”面对红发男子的呵斥，紫发男子内心徒增不满也不好发作，身后是他的一群手下。

此刻不知道笑话他多少回，他用力咬咬紫色的唇，有气无力地把手挪开。

“现在我们回去。”红发男子一声令下，身后一众妖魔鬼怪刚才的气势弱了些许，不情不愿的样子。

特别是紫发男子，悻悻然招招手，几个鬼怪头目发出信号，地上的血河干涸。

妖怪们看到信号纷纷停止动作，飞天遁地的都有，统统撤离天墉城。

风晴雪和屠苏无奈对视，其中的不解不言而喻。

“晴……”

“先去找陵越掌门，你想说的事待会再说。”

屠苏点点头，抓紧风晴雪白皙修长的手指，额头上的红色印记的红光若隐若现，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好在风大吹干了汗，风晴雪没注意到屠苏因为痛苦极度扭曲的脸。

屠苏如释重负深吐一口气，远处迷雾缭绕，天墉城的轮廓渐渐消失。 “大哥，你为什么不继续屠城，很快那座城就是我们的，名动天下的天墉城会变成我们新的居所。”紫发男子不理解大哥今日的一反常态收敛住杀性。

“你什么都别说，日后自然会有机会给你个解释。”

紫发男子一听喜笑颜开，催促着妖魔鬼怪们火速赶回枫叶城。

妖怪们浩浩荡荡撤离天墉城随带半路上劫个色，强抢良家妇女回去做夫人，一路上女子们有说有笑，丝毫不见有谁哭闹。

天墉城内，凌越掌门正坐在自己的木榻上双腿盘曲，双目微闭，今天的一幕幕浮现心头，扰乱心神。

陵越飞身到了后山，红发男子上前与他对视一笑，其中的沧桑大家心知肚明，时过境迁，大家的身份都改变了。

“蓝子墨兄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趁我不在来屠城。”明明是质问的口气，说出来却一点气势也没有，轻软无力。

蓝子墨似笑非笑，把手放在身后，蓝色衣襟无风自动，红色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腰间，浑然天成的优雅反倒比威压更有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哀伤气味。

“陵越掌门，这好像是你没尽好本分，我高兴。”声音到后来细不可闻 ，嘶哑哽咽。

“你要的东西此刻不在城中，如果你继续呆在天墉城，我是不会理会你的无理取闹的。”

蓝子墨对于陵越是有所顾忌的，黑影一闪，蓝子墨出现在众位妖怪头目面前，于是后来出现了妖怪撤退的事。

当然必要的条件是一把铁木钥匙，就是在蓝子墨的衣襟看似无风自动的时刻，钥匙挂在腰带下。

妖怪撤退后，他们的善后能力得到发挥，五行法术相辅相成，在半个时辰内已经看不到血流成河的场景。

天墉城又恢复了青山绿水，各个掌教整顿了一下手下不成器的弟子。

风晴门，某位掌教的弟子拦下他们，一副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欠揍样。

“两位何人来天墉城所为何事？”

“我是幽都灵女，旁边这位是你们天墉城的老人了。”风晴雪的语气缓慢，清冷如水。

那位弟子愣了会神，立刻换成一张笑脸，吩咐弟子去禀报情况。

蓝色面纱遮不住她隐藏的光芒，屠苏不太高兴，拧着眉毛，攥住晴雪的手力道又加深了，风晴雪总算注意到屠苏。

“那些人，你不用在意的。”

“可是…”

“屠苏，还记得刚才我对你说的话？”

“记得，可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