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兵士急匆匆跑来,屈膝跪下,对怀秋道:“军师,金兵约有一半兵马调头,退回辽城!”
“什么?”怀秋猛的站了起来:“金兵一半退回辽城?!”
“是!”兵士的话让怀秋平缓的心猛烈的抽搐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哪里让他们看出了什么破绽?居然会选择退回辽城?!
“报!”又一名兵士慌张快步跑来,已来不及跪下,颤声道:“军师!金兵开始进攻了!”
“按照原计划行动!”怀秋此刻已经顾不了太多,温润的面容早已被眉间的肃杀冷冷覆盖:“迎战!”
“属下遵命!”
无论是三十万还是十五万,他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全数歼灭在此!他没有告诉仓容倾他的所有计划,仓容倾只知道他会替他挡下进攻,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布置陷阱。可容倾从不知道,怀秋早已将他们排除在计划外!若损敌五万自伤两万,就是赢了,也算输!仓容倾的十几万大军的作用,在怀秋的计划中就是替他除去在这场自杀式的战斗中幸存的几个金人罢了!
而此刻,嘉定城令一边,一个身着布衫的少年,将伤残者一个个引到地窖中。
“小先生,你也来吧,金人已经进攻了!你还是别出去了!”若素将东城最后的一个伤患搬到地窖,刚要转身,就见有人拉住她的衣袖:“小先生,你一个文弱的大夫,万一……”
“阿伯,南城还有两千个人,和昨日的你们一样,眼巴巴得等死。”若素笑道:“若我真的怕死,前几日早就随着大军走了。”众人只觉得那少年微笑淡然温和,让人心中不觉得一暖。
“小先生!保重!”那手放开了若素的衣袖,低头,抽泣道:“保重!”
“等这场战事一结束,我再来帮你们医治!”若素笑着摸摸那少年的额头。
“给位保重!”若素不懂军人之间的军礼,只是按着平时福了福身,才忽然惊觉,这是女子特有的行礼方式!
“你……”地窖有人倒抽气。
不容他人再说什么,若素抬头,温温笑道:“后会有期!”便转身向外走去。
“她竟是女子?”
“这个女娃娃真是菩萨心肠啊……”
“她是谁家的女娃?竟有这般胆识?”
“她和军师长得好像!”有人忽然惊呼,“军师!那个终日身着青衣布衫的男子!”
“据说军师是帝都的太尉!”又有人小声说道。
“那帝都太尉叫什么?”他们是终日守在边疆的兵士,对帝都的事最多也只能是一知半解。
“沈……珂!”
“据说的确有个妹妹,还是个大神医!救了绝症的战皇后!”
“那她……是有八九该是沈太尉的妹妹了吧……”
“真想不到,帝都也有这样胆识的大家闺秀……”
嘉定城城中心
拖津一身戎装的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随意拖沓的青衣男子。这就是那晚给他一杯酒,躲过他的箭的男人?
拖津冷哼:“抚辽大将军?”
“不敢当,在下只是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军师。”怀秋勾了勾嘴角,虽然传闻这个三贝勒是出了名的多疑,可是,只用了几百人就将他十五万大军多半都引到城中,看来多疑是不错,但是手段也不过如此。
“让将军来见我!”拖津用一种凌然而上的语气说道:“难不成已经吓得逃跑了?”
“三贝勒,”怀秋放下肩上背着的古琴,横在自己面前,笑道:“这游戏刚开始呢。”
拖津被那温和的脸上阴冷的笑给怔住,只听“砰”的一声,拖津回头,嘉定城的北门被重重的关上!
“这是?”
“三贝勒没学过汉文化吧……‘请君入瓮’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
“好个军师!好个请君入瓮!”拖津哈哈笑了起来:“就怕你这瓮不够大,装不下本将军这个君!”
“试试便知!”细长的双眸勾起冷冷的寒意。
十几万的大军分散在嘉定城的各个角落,偶尔有几个身着仓氏战衣的兵士从中略过,或杀人,或被杀……这么下去,不用多久,那寥寥几个兵士就会被这强大的军队给吞噬掉。
“军师不动手吗?”看着四周传来间或的惨叫声,青衣男子的眉头未见皱一下。
“这就动手。”青衣男子话未完,忽然腾空而起,向北门略去。
“想逃!没门!”拖津狠狠抽了一鞭子,白马上立刻出现一道红色的鞭印,白马撕裂了一声向北门跑去,拖津阴寒的眼睛透着恶毒,对身后的那些待命的兵士冷冷命令道:“屠城!不准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是!”
怀秋抱琴,来到北门的城墙上,那些被阻隔在城门外的金兵,正残杀者为数不多的守卫。
怀秋从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那把随身携带的琴也跟随他一起落下。众人诧异的看着毫发无伤的男子,一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金兵似乎也立刻明白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主帅,拿着刀剑向他涌去。
仓生赶到时,怀秋的身边的尸体已经堆起了好几座。
她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模样。
他是最怕脏的。那青布衫上从不沾然任何污渍。
现在却满身都沾了他人的鲜血。
他是最菩萨心肠的。
现在却如地狱罗刹般杀人不眨眼,一个接着一个,招招致命,不肯停歇。
他是最怕痛的。旧日,他腿疾发作,若素替他针灸他总是找千万个理由推辞。
现在,他身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是什么?
“怀秋……我来了。”嘉定河边的树林,蓝衣少年立在最高的树上,苦笑不堪。
我还是来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我还是来了……怎么办呢……沈怀秋……我放不下你……放不下……
你知道吗?
怀秋。
我放不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