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控蜂术
第三章 控蜂术

深夜,寂静的诡异,一只黄蜂扇动双翼从小小的窗台钻入崆锦的闺房,乖巧的停落在被月光宠溺着的琴弦上,小心翼翼的用触角拨动琴弦,发出细微的颤动声。

小轩窗边,正梳妆的崆锦瞟了一眼,看着从那里传来的信息,点了点头,黄蜂扇动双翼嗡嗡的从屋内飞出去。

崆锦披上一件带帽的黑斗篷,环视了四周围一圈,身手敏捷的从窗口跳出去,踏着屋檐离开阁楼。

寒蝉凄切的悲鸣,滴水穿石的宁静,将深夜勾勒出诡异的气息,蛇吐信子的声音、蛤蟆跳动的声音、树叶被夜风婆娑的声音,像凄厉的鬼怪,若不是崆锦早已经走惯了这样的小径,恐怕也会被地上缱绻的树干绊倒,陷入姑娘家该有的恐慌。

绕过一条条密林小径,暗夜的黑也逐渐被引路的萤火虫掀开,崆锦信步走过流水湍急的木桥,冷彻的山泉激荡着地下的鹅卵石,发出清灵的水声,步入树藤垂成的帘子,眼前年迈的大榕树上建了一间木屋,树上的许多树干上都垂着蜂窝,萤火虫汇聚在此,如万盏灯火,胜过繁星点缀,缠绕在夜间,将这脱离世俗的一切衬托得有些虚幻。

崆锦仰头望着木屋内敞开的门,轻身一跃,借助着石子和树藤直步而上。

屋内摆设简单,一桌一床,桌上烛台幽冥,将光火摇曳在男子脸上,他棱角分明,面如朗星,眉如墨画,眸似深海,蕴育着无尽的刚柔,仿佛能望穿一江春水,却带着一种被残酷现实消磨过的沧桑和不甘。

男子一身灰衣,木簪盘发,若有所思的玩弄着手上飞落的黄蜂。

“师傅。”崆锦恭敬的称呼眼前的男子为师傅,这个八年前在她面临绝境之时救了她的男子——柒诺。

他会医术,也会控蜂术,这八年来,柒诺没少教崆锦本领,崆锦并不知道他和皇室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这样就足够了。

“瑾儿在宫中我就不叫他回来。”柒诺轻弹手指,停在他手背的黄蜂绕过崆锦飞了出去,“这段日子可有什么特别之事?”

八年来,崆锦借助牡丹阁这样的烟花之地掩人耳目,而瑾儿则是柒诺捡回来的另一个孩子,被安插在宫中御药房做内应,他们都会控蜂术,通过蜂传达信息。

“继王爷昨日来了牡丹阁。”语气里风轻云淡,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憎恶。

“那你对他有何看法?”柒诺似乎看出来崆锦不经意透露出的不悦,轻扬唇角换了个坐姿。

“皇室败类。”崆锦脑海里浮现被强吻灌酒的的画面不禁浮现出厌恶的表情。

“看来这个败类让我冰雪聪明的好徒儿生气了。”柒诺不禁嗤笑,看着崆锦难得生气的脸,继风似乎是黎连纪和宫女的私生子,黎傅继位之后封了王爷,有名无实,但这样的人,也不可不防,“崆锦,万事不可被表面所迷惑。”

“那师傅怎么看?”

“我这次叫你来,两件事,第一,律云凌似乎有消息了,很有可能在宫中,第二,本想让瑾儿安排你进宫靠近黎傅,但你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入宫对象。”柒诺眸光一闪望向依旧站在门口的崆锦,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师傅的意思是?”崆锦似乎已经猜测到柒诺想表达什么,“让我靠近继风,从而争取进宫的机会?”

“聪明。”不带半点虚情假意的夸奖却让崆锦竖起了寒毛。

柒诺教导过她,一个太过于高傲的人往往会失败,因为这样的人不懂得怎样取悦自己的敌人,最终则会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只有把一切能作为本钱的东西都赌上,做好失去一切的觉悟,才有资格成为最后的赢家。

“继风有名无实,王爷的名号不过形同虚设,恐怕是接近了也难以进宫。”崆锦顾虑起来,竟然为自己找借口,她不愿意再接触继风这样的纨绔子弟。

“我相信我的好徒儿会让这个有名无实变得名副其实。”柒诺信心十足的笑了笑,桌上的烛光在他脸上晃动,却照不清眉宇轻颦的崆锦此刻复杂的神情……

牡丹阁纵使夜深也依旧笼罩着女子意乱情迷的呻吟,透过不同的厢房被淹没在房外纸醉金迷的人群中,这样的乱,也给崆锦每次外出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只是今夜,崆锦的屋内多了一个黑衣人,借助着外面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那张金属面具,那人依旧一身黑衣,蛰伏在黑暗里。

“这夜深人静的穿成这样去了哪里?”黑衣人低沉的假音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从窗台进来的崆锦呼了一口气,朝着黑衣人走去,斗篷的帽子顺势滑落,黑暗中深浅不一的轮廓也显得异常惊艳。

“第一,我似乎没允许你随便进入我的房间,第二我去哪里也与你无关。”解下黑斗篷,崆锦有意的与黑衣人相对而坐,预防他再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

“那第三呢?”黑衣人饶有趣味的十指交叉撑起下巴,挑逗的看着崆锦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白天看到的她还真的不像同一个人。

“滚!”简单而铿锵的一个字在突然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盘旋着,让黑衣人大为一颤,随即又不禁一笑。

“我想你。”沉寂的夜里静静的流淌出这三个温柔的字,在暧昧不清的温度中绕过耳际,钻入心底,忽而一颤。

“想要我,还是想我?”崆锦嗔鼻一笑,不屑任何人的花言巧语,对于她而言,来牡丹阁的每个男人都一样,不过是禽兽和衣冠禽兽的区别。

“都有,只是后者更浓列一些。”黑衣人起身却让崆锦警惕的做出防备的姿势,温柔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黑衣人俯身在他耳廓轻声细语,“夜深的时候,不要乱走,我会担心。”

惊扰的风掠过耳鬓,温热的话语让人为之微颤,重归寂静的房内,徒留愕然发呆的崆锦,回头望去,只剩一轮残月在深空中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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