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练习完已是大汗淋漓,喝了一口水,唤了一声姐姐,却没得到回应。
她嘟囔了几句,跑进竹屋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没有看见姐姐的影子。十一无奈,闻闻身上的汗臭味,拿了衣服就往湖边而去。想着先沐浴了再说,姐姐应该没走远。
“十一?”
正在换衣服,就听到苏木姐姐好听的声音在唤她。手忙脚乱的系好腰带,忙出了房间,正正好的撞了个满怀。
“十一,还有三日,在呆三日姐姐就送你出去,好不好?”苏木红着眼睛,顾不上一身的狼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喃喃道。
她愣神,不明所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
苏木松了口气,放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白玉簪子,递到她手上。“十一,记住,剩下的三日一定要戴着它,一刻都不能取下来。”
“这......”十一拿着簪子迷茫状。
苏木似乎不愿意解释缘由,干脆从她手里抢回来戴在她头上。仔细端详了片刻,苏木这才注意起自己狼狈不堪,勉强对她扯起一个笑容,转身回房间,徒留一脸不解的十一愣在原地。
这三日里,苏木除了前日晚上交给她一部上古心法就未曾出现过。每当十一有看不懂的地方姐姐隔空传来的光球就会静静落在她手边。
她觉得姐姐的行为甚是怪异,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先不说她着急出去,单单就是那一部心法就让她没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终于,在第三日的凌晨,十一将那部心法参悟透彻。闭眼打坐,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周围散发着淡淡玉色光芒。
将近三天呆在屋子里,苏木一推开门就看见院外草地上打坐的十一。皱了皱眉,虽然她对十一三天才习完心法很不满意,可转念一想,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是不能用对待成人的要求去对待十一的。
一睁眼,十一就见苏木倚在二楼的围栏上看着她发呆,惊喜的叫了一声:“姐姐?”
苏木回神,冲她淡淡一笑。“没日没夜的练功也不怕辛苦,去休息一会儿吧。”
十一点头,姐姐说三日后就送她出去,如今算来也没多少时间了。她得赶紧准备一下,晚上给姐姐做一顿饭,好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在姐姐的注视下进了屋子,十一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气儿喝完。从空间里扒拉出花宝送给她的《六界全书》,仔细翻着饮食那一章。
虽然十一爱吃,且嘴叼的不得了。其实也就是会动口而已,下厨房对她来说跟用法术打架差不多,不轰轰烈烈的大动一场她是没什么兴趣的。
可是这次下厨房可不一样了,她得认真仔细,莫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在姐姐面前丢脸。
琢磨好,十一合上书。轻轻的将门打开一个小缝,正要瞄一瞄外面有没有姐姐的影子时,十一猛然想起,姐姐会法术。
拍拍脑袋瓜子,十一直骂自己傻。捏了一个藏匿身形气息的诀儿,放心大胆的往厨房飘去。
十一的小动作苏木看在眼中,只是未曾戳穿她。好整以暇的靠在榻上,抬着手指忽上忽下的摆动,控制着一只白玉茶杯在自己眼前浮浮沉沉。
“嗡-------”
猛然传来一阵绵长的剑鸣,十一因着那头上的簪子,并未发觉什么,继续嗨皮的在厨房忙碌着。
苏木感觉自己所创的元印空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她的手指一起。白玉茶杯失去控制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她眼神一凛,坐直了身子。闭眼感受着入侵者的气息,片刻之后,苏木似乎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低声叹了一气。
用最后的元神之力修复好空间裂缝处,苏木起身。推开放置在内室做装饰用的书架,一个暗室露了出来,墙上挂着一件鲜艳的红色裙衫跳进她眼中,苏木爱怜的摸摸衣服,然后一把掀开。
一张发黄了的画卷被无数书气包围着,将那画上人的脸映照的模模糊糊。只能隐约的瞧见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他的旁边,便是那一袭火红的裙衫。
苏木眼神无限倦怠,抬手想要去描那男子的眉眼,却在触及到那道水汽时,又缩了回去。看着画卷的眼睛也慢慢冷下来,只徒留一片冰天雪地。
按照东皇钟外的时辰,苏木在睡眠中回忆了自己这一半生,转眼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坐起身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苏木想起小丫头,忙闭眼凝气。
还没一刻钟的时候,苏木嘴角绽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门外响起十一小心翼翼的轻唤。
苏木应了一声,掀开丝质的薄被下了床来。看着镜中那张苍白诡异的脸,眼神里迸发出满满的哀怨。
这就是父神你说要送给我的大礼吧。还果真是一份,很大的礼.......
待她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十一早已经在竹屋外的小石桌上规矩坐下了,她的面前放了满满一桌子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菜品。
“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做饭了?难不成是用了法术完成的。”苏木故意揶揄着,直逗得小丫头满脸通红着急着想要解释。
姐姐今天依旧穿了一袭红衣,只是颜色较之以前更加浓烈些。跟以往不同的是,姐姐身上这件衣服上面绣满了彼岸花,那轻纱缥缈的广袖收紧了些,却让姐姐看着多了一股子巾帼英雄的味道。虽然姐姐也却是走的那路线的......
“姐姐莫要取笑十一了,师父曾经教导过十一,法术是用来在战场上杀敌除魔的,不能随意拿来给自己便利。”
师父?苏木笑了笑,是啊,她还有个师父。
瞅着小丫头期待的眼神,苏木拿起象牙木筷子,夹了一筷清炒竹笋,入口清脆,可能是第一次做饭,盐放的少了些,却也不妨碍竹笋的味道。
十一眼巴巴的看着姐姐仔细品尝,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抹不对的神情来。不过,看姐姐眉眼皆是笑意,十一便也咧嘴笑了。忙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准备尝尝自己的手艺。
一筷子爆炒腰花还未送进嘴里,就觉周遭一阵颤动,手下意识跟着一抖,食物就顺着掉了下来。十一惊了一跳,稳住身形,看向苏木姐姐。
那红衣绝色的女子仿若早猜到般,淡定的坐在椅上,不顾自己创造的空间拼命的颤抖,举着筷子细细品尝了十一做的每一道菜。
“姐....姐姐...”十一觉得不对劲,轻声喊她,却未待苏木回答。她身后哄得一声,霎时灰尘满天,十一警惕回头,却见那灰尘晕雾中,一袭梨花白的道袍若隐若现,欢快的剑鸣传遍了整个空间。
苏木原本要去夹芙蓉玉面的手顿了一下,垂眸看着满桌的佳肴沾染了尘埃,那双向来冷冽的眸子愈发冰寒起来。
“四公主照顾了十一这么些时日,真是辛苦了。”一道冷漠不已的声音响起。
灰尘渐渐散去,那梨花白的影子渐渐清晰,画三生打横抱着一位小道童缓步而来,好看的眸子黑沉沉的,像无尽的深渊,惹人沉沦。
师父?十一在见到来人的脸后,就觉脑子一疼,失去了意识,原本成人的体型慢慢缩小,化作了一道紫烟钻进了画三生怀中人的身体之中。
苏木丢了筷子,一挥袖子,满桌的佳肴瞬间消失不见,连带着周围完整的空间一起,第一次露出了东皇钟内部原本的模样。
“玉长歌,真是,好久不见了。”
苏木一袭红衣,周身是神佛才会有的仙气白光,在漆黑的空间内那么不真实。
画三生不睬她,顾自低头瞧着怀中温度渐渐回暖的人儿,比起十一,谁在他眼里都如空气,哪怕他自己也一样,一向整洁干净的东南上仙此刻着了一身脏兮兮的梨花白道袍,那是十一跌进梦寐空间之前他穿着的衣服。
苏木突然低低一笑,那双冷冽的眼眸里无端的多了一抹凄凉,“父神曾经劝于我不要对你执着太深,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可是怎么办呢?我哪怕是被锁进东皇钟几千年,却依旧放不下你。”
“玉长歌,你可以不喜欢我,把我一如既往的当做空气,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教你后悔!”
苏木收敛了眸中爱恋倦怠的神色,满满的,都是恨意。咬牙切齿的甩下这席话,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他怀中之人,却是另外一种眼神。即使她未曾对小九有任何恶意,画三生还是抬头盯着他,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
苏木恍若未觉,看着小九的眼神几多变化,最终都幻化为一抹不甘,长袖一甩,化作一道虹影消失在师徒二人面前。
画三生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回暖,抱紧了些,低声呢喃着:“阿九,我们回家。”
说完,神念一动,一旁散发着光热的洛神立马欢快的奉行命令去了。画三生抱着小小的阿九,朝来时的路一步步稳当的走去,背后那暗黑色的空间正一片片的碎裂,消失,留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十一昏睡了好些日子,再次醒来已是在南下的画舫之中,身边放着一只半妖瓷偶,那是安定特意求了族中长老,为她做的一只兽族特有的传音器。
脑袋传来阵阵钝痛,一些破碎的片段不断在脑子里回荡,却让她抓不住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栋似曾相识的竹屋,隐隐约约看不清面容的红衣女子,还有一把被撕的粉碎的描金画扇。
原本一切看起来应当是陌生的东西,却又带了如此熟悉的气息,十一皱眉,努力的想要想起什么,却是越用力脑袋越疼。
“啊!”十一奈不住疼痛轻呼了一声,立马引起在外间候着的花宝的注意。
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看见十一着了一身单薄的裘衣靠在床上,双手按着太阳穴,像是要缓解头痛。
一见这幅模样,花宝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回复了素日里惯有的表情。
“呆毛,你怎么了?”担忧的走到床前,自然的探上她额头试探温度。
十一正迷惑着,一见花宝忙抓住她的袖子,询问道:“师父呢?我们不是去夺东皇钟了吗?我怎么会睡着了?”
花宝笑的很是轻松,一个个回答着:“尊上在甲板上打坐呢,东皇钟早前就夺回交给兽族中人,至于你睡着,应当是被那怪物给打伤,昏迷着。”
“对了,这是安定送给你的瓷偶,说以后有事可以用这个联系她。”花宝一边说一边将她身旁的可爱瓷偶拿起来塞进她手里,一袭话说的在情在理,让十一虽疑惑,却没有半点不信的。
又问了花宝好些问题,十一这才起身下床洗漱更衣准备吃点东西。
花宝说师父准备带她去凡界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