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是哪一天,自己开始期盼她的到来。
每一次执行任务归来,总会在这里,看到她孤独的身影。远远地,两人相视而笑。
楼下的闪烁霓虹,渐渐地隐去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伫立着,梦碎了,又怎能入睡?握紧的手指,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平淡的笑容,如水温柔。
就算自己不配拥有感情,也不要就这样伤了她。
拔剑出鞘,寒光划破天际,索伦斯披上黑色披风,借着夜色,向慕瑄的研究所飞去。
桌上的晚宴,依旧未动。珑声靠在壁炉旁,随意翻着一本古旧的线装书,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样,不过是重走一遍灵羽姐的路罢了。灵羽说她不悔,那时,她不懂,现在,突然明白了,女子再聪慧又如何,终究陷于一个情字。
月色如血,而今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不知他曾经,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展开羽衣,被洒入的月色,染成淡红色。就用这红羽霓裳,轻舞一曲,暗夜挽歌。
追随着,他曾经练剑时的一举一动,用另一番的柔,演就心碎的绝美。
起,霍如羿射九日落。
承,矫如群帝骖龙翔。
转,来如雷霆收震怒。
合,罢如江海凝清光.
慕瑄已在外面用蛊设下结界,纵然是他真的来了,也无法找到自己。
真的好傻呵,他怎么会来?却还期待着最后一线希望,如同空中那束虚无缥缈的月光,明明不可能抓住,却还希冀它能汇入半隐的心间。
索伦斯落在远处的树枝上,拂袖坐下,拿出异能镜片,观察着远处的情况。掩映于夜幕中的研究所,门前亮着几束若隐若现的灯光,两只黑猫在门口交错迂回,不时发出凄惨的叫声。昏暗的灯光下,笼罩着朦胧的黑色烟雾,索伦斯很容易看出她设了什么陷阱,摘下眼睛,冷笑一声幼稚,起身向研究所飞去。
“破!”语音未落,黑雾散去,落下密密麻麻的漫天蛊虫,令人作呕。
索伦斯冲进去,四周是环绕一圈的两层旧时洋楼,占地面积并不大,这里主要是地下室。洋楼并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平地而起的虬髯老树,枝叶直伸入窗里,挡住了所有的窗户。也挡住了明亮的月色,这里,用不见天日形容,并不为过。
轻松找到地下室的入口,索伦斯放轻了脚步,透视镜片搜索到了珑声的身影,他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珑声!”推开房门,他看到靠在椅子上的珑声。
“索伦斯,我就知道你回来的。”珑声略带僵硬的笑容让索伦斯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她温柔地扑向索伦斯的怀里。
“不好,中计了!”索伦斯反应过来。黑色刀锋的匕首朝着他的心脏刺过来。他向一侧歪去,匕首擦过肩膀,蛊虫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果然是不可与天使做交易,你们的本事,我不是没领教过,今日看来,当真如此。”珑声早已不见,慕瑄穿着红色皮衣,出现在他面前。妖娆的身材,裸露无疑。他太心急了,竟然,会察觉不到,珑声何曾会有这样的笑容?
“就凭你,也配暗算我!”索伦斯止住伤口的血,张开双翅,划向慕瑄。
蛊灵围成一道屏障,索伦斯中了毒,慕瑄挡住他的攻击自然是轻而易举。
“我不会放过你。”他借着掩护,离开研究所。
珑声被慕瑄囚禁在郊外的林中。正欲入睡,她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天使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心灵感应,相处久了,更是对彼此受到的伤害,感同身受。
“他有危险!”珑声再也无法收束自己的力量,她不顾后果,用灵力震开双翅,企图击开结界。
无数次的尝试,皆是徒劳。望着满地真正被血染红的落羽,她手足无措,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慕瑄不过是个蛊女,怎么会伤的了他,她反复祈祷着。
是夜,楚然从学校中溜出来,正好遇到了在外面游荡的风盟。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明天不用上课的么。”风盟走过来。
“白天睡够了,现在睡不着。”楚然踮起脚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啊,陪我走走吧。”
她熟练地挽住他的胳膊,并肩于林中散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声。
“出什么事了?学校着火了?”楚然顿时激动地,喜不自胜地跳了起来。
“学校在那边,声音是从它的反方向传过来的,小笨蛋,自己从哪里过来的都忘了?”风盟调侃道。
“喂,少废话了,赶紧过去看看啊。”
风盟顺声音方向飞去,楚然在后面优哉游哉地走着。
等她去到那附近时,却看到风盟靠在一棵树上,像是被伤到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楚然一时慌了,赶紧去扶。
“没事,这结界,不该显露出来啊,怎么会……”
这结界,怎么如此眼熟?楚然心中暗自思忖,到底在哪里见过。
莫名的感觉,她向着那层黑雾走去。
“然,快回来!”风盟追上去拉她,却没来得及,她已经走进那团烟雾,再欲追上去,又如刚才一般被结界所伤。
楚然进入结界,正看到一位白衣女子蹲在地上,抚摸遍地的羽毛。她的白衣也染满了鲜血。
“你是谁,慕瑄的人?”女子起身,目光里充满敌意与愤怒。
“谁是慕瑄。”楚然轻声问道。“散。”不知为何,楚然话音未落,四周一切幻像散开,偌大的林中,只剩她们三人。
“然,你没事吧。”风盟顾不得自己的伤,走向正在神游中的楚然。
“啊?没事,没事。”楚然回过神来。“你见过她么?”楚然指向珑声。
“没有。”正在他们说话之际,珑声挣扎着起来,飞向远处,留下一道血痕。
“管她呢。糟了,都是我,不该多管闲事的,害你受伤了。”楚然垂下头。
“都说了没事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哦。”
珑声回到索伦斯的住处,推开房门,看到索伦斯站在窗前。
“索伦斯?”她试探地叫了一声。他转过身来,看到珑声,又惊又喜,第一次,那么紧地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原谅我,珑声……”他贴近她的耳边,反复说着,突然,紧紧拥着她的手松了下去,索伦斯无力地向侧面倒去。
“索伦斯,你怎么……中蛊了!”她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赶紧简单做了处理,扶他躺下。打算回天河去拿解药。
“索伦斯,你在么?”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是萝酌。
“天呐,你怎么……”萝酌看到床旁边的珑声,吃了一惊,换了态度,厉声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儿?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珑声太了解萝酌了,她表面上看起来善良淑女,心里狠着呢。况且女人的心思,珑声自然了解,与其暗地里斗个鱼死网破,不如摆明了争。
“他怎么了。”萝酌问。
“受伤了。”
萝酌不需多问,也把事情猜了个大概,顿时,她想出了个绝妙的计策,看来这次,珑声再也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我来执行任务,没少带药品,你了解医术,先治好他要紧。”萝酌自然也担心索伦斯的伤。
“好。”
索伦斯睡下了,萝酌来到珑声房间。
“我知道,他永远放不下你,不过作为一个天使,你也清楚,最致命的东西是什么。一切感情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动了真情,可不是闹着玩的,纳勒萨苏的下场你看到了,索伦斯如今是炽天使眼前的红人,你该仔细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萝酌凑近珑声,幽幽说道。
“你还轮不到教训我,顾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珑声怎么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想到,她都觉得一切都还远着呢,自己还没长大呢,感情,这个字眼,她不懂,也不想懂。
而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天使的手段令人寒心,是不是,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清晨,云雾缭绕的山崖上,珑声正独自欣赏着日出的美景。看那一缕红光,澎湃出一轮圆日,在云海的簇拥中,缓缓升入中天。
“珑声,怎么了,早上到处都没见你,来这儿做什么。”索伦斯微笑着坐到她身边。
“索伦斯,帮我和炽天使说一声,让我折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