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勇猛,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片刻便到了乔贤之面前,乔贤之振作精神才看清,来人竟是睿王手下的向本明向将军。乔贤之心下大喜,如此看来后面从林中冲出来的定是前来救助他们的衍军了。
莫临风看了形势,偏头问身边的人:“如何?”
那人揖手答道:“禀将军,没有见到睿王本人,后面赶来的援军也没有他的身影,领头的是向本明。”
莫临风随手扯了扯斗篷的领结,沉默半晌后说道:“军饷那边想必是妥了,我们也该撤了,别作不必要的牺牲。”
那人说:“遵命。”随即一声刺耳的哨声,奉军陆续撤退,莫临风与几人殿后。衍军这边向本明也下令不许穷追。不一会儿山中回恢复了往昔的静谧,偶有几声凄厉的鸟鸣划破夜空。
乔贤之欣喜的对向本明说:“是睿王派过来支援我们的吧?”
向本明不搭理他,却转头对着大伙道:“乔贤之莽撞自负,不顾睿王命令,将大伙置身险境。我向本明除了奉睿王之命前来支援大家,也是来抓捕乔将军回营,以受违抗军令的惩处。”
众军刚死里逃生,对此时眼前的救命恩人显然充满敬谢,同时有不少人抱怨乔将军的莽撞。
乔贤之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然后念念有词的说:“好,好,你们竟如此坑害我……”
向本明上前用绳索绑住了他的双手,他已无力反抗,向本明讥笑道: “我们谁也没有坑害将军,是将军不听军令,擅自带军出营,把大家往敌人显而易见的陷进里带。”
乔贤之又说:“让我面见睿王,我有话禀明!”
向本明答道:“别急,回营你就能见着他。”
天空泛起鱼肚白,回营后伤兵全集中在一块,医师一个个来疗伤。乔贤之被押到了大帐中,此时副将以上的除了带伤的人都集中在帐中了。
睿王独坐老大,端坐着在纸上写着什么,听见他来头也不抬的问:“乔贤之,你夜自出大营,连累众将士,以致我军伤亡惨重,你可知罪?”
乔贤之跪着说:“是本将的错,但我也是……”
“知罪就好,那你可知违抗军令是何结果?”睿王没有听他解释,只冷厉的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他的笔愈加流畅的在纸上挥洒,神情淡定像是在写意的公子。脸上一副显然中途被吵醒的疲倦表情,却另有一番清俊的味道。
乔贤之脸刷的白了:“睿王,都是莫临风耍诈……”
不等他说完,睿王已停下了笔,把纸递与身旁的人,又丢下一张签令说:“传令下去,乔贤之因为有违军令,造成军中损失惨重,当依军法,以处斩论。”他又看了看周遭,说:“若无异议,本王先退了,众将也退下吧。”
乔贤之大叫着被拖了下去。睿王却没回到睡房中,移步去了季叔允处。季叔允一身中衣,头发散散披在肩上,见御千宸前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道:“现下如何?”
不等御千宸发话,即有人进来说:“报,乔贤之不肯就死,现在奋力反抗。”不一会儿,一身囚服披头散发的乔贤之就冲了进来,眼神愤恨,满口恶言,直说着御千宸阴险恶毒。
睿王一手搭在书桌上淡淡说道:“看来得给你换两个帐前护卫,免得任人随意进出。”
季叔允笑道:“你处事不力,怎么还无故怪罪我的护卫?”
乔贤之见他们言谈轻松,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忿恨愈加,随手拿起 摆在一旁的刀急速向睿王砍来。睿王抽出黄花梨筒里的一支毛笔,一个转身闪过刀锋,接着左手抓住乔贤之拿刀的手用力一扯,乔贤之失去了脚下平衡扑来。
只见睿王的左手接着拿出自己身上的折扇,手腕微抖将折扇打开,同时右手两指夹住毛笔反手顷刻刺穿乔贤之的喉,鲜血悉数喷到了方才打开的折扇上,漏了一两滴喷到了地上。
季叔允惊讶的张大嘴,不一会儿抬手惋惜道:“我的笔……”
御千宸传人进来收拾,又洗了洗手,见季叔允一脸阴郁,才恍然大悟说:“哦,找一支赔你便是。”
季叔允恨不得整张俊脸都拧作一团:“那可是我亲自选了好久的原材料,从毫到笔身都是精心挑制……”
御千宸听了,毫不犹豫的说:“那就不赔了,反正也找不到同样好的。”
王泉再来找宛筝,是在奉军攻破城池的三天后。韦醒不在,余下的将领不能及时变通守城之法,几天便被攻破,城中将领为保住军队,都率领军士弃城而走。奉军已迁到城中,整装待发。城中百姓皆自由,奉军承诺绝不打扰当地居民的生活。
王泉找到她,神色凝重的说:“韦醒将军我们已经派人找到。”
宛筝听了很是开心,就说:“接下来应该是劝降了吧。”
王泉说:“老头子太犟,不肯投降。”
宛筝疑惑:“那将军找我是……”
王泉答:“实话说,这次真非有意叨扰姑娘,只是韦醒提出要亲自见见设下离间计的人……我想着既要劝降,就得首先坦诚相待所以……”
宛筝看他为难,直接应下了。坐上轿子穿过街巷,来到一个还算静谧的宅院门前。这便是他们禁住韦醒的地方。宅院不小,王泉说虽然他是俘虏,但物质上皆从优而待,想来这是真的。
宛筝伸手止住了王泉,只身走进两旁都是守卫的主屋,看见韦醒手执一卷古籍在桌边看得入神。听见动静,他若无其事的翻动书页,头也不抬的说:“今次又是什么把戏?”
宛筝只平静的挪步到桌前,在韦醒对面坐下:“初次见面,我叫宛筝。”
韦醒一听是女人的声音,这才抬头打量她,而后笑道:“美人计?”
他两鬓已然斑白,说话却仍有洪钟之势。宛筝听说他倾力投身朝廷,至今没有妻室。不过像他这般戎马一生,不娶妻室未尝不是一个极其负责的选择。
宛筝说:“小女惭愧,是我设计离间你与惊羽国君,还望将军海涵。”
话音刚落,韦醒震惊的放下手中书籍,再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口中絮絮道:“竟是个女子?”说完身子一旋坐到了宛筝身旁,一手扼住了宛筝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