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国出兵西南,莫临风受命为征西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浩荡而行,所到之处无不万人空巷,百姓争相夹道欢送。一部分是为了瞻仰军队的风姿,绝大多数是为了瞻仰莫大将军的风采。
宛筝和云绮由于位列莫临风特别申请的随行名额,又是女眷,所以没配备专门的马匹,只乔装了坐在装运物资的车上。
云绮兴奋道:“宛筝姐姐,你快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呢,就连将军和公主结婚时都没这么多人。”
宛筝有些吃惊,这还是云绮首次和她提起靖昭公主的事,不禁问道:“久仰靖昭公主美名却未曾有幸见上一见,你和公主如此亲近,能否将她生平事迹说与我听?”
云绮继续望着车窗外:“将军待公主极好,就如将军现在待姑娘一般。”
风拂起垂帘,宛筝透过间隙看到人群中的女子们脸上痴醉的神情。
云绮又自顾自道打趣道:“瞧她们这般爱慕将军,却一点儿不开窍,都不知道献点水果,我还想看看前人掷果盈车的壮观场景呢。”
说罢看着宛筝的神色,又笑道:“好啦,就不逗你了,公主喜欢明艳的妆容,姐姐你太素净了点。”
宛筝脸上一热:“我可没说要打听公主的喜好……”
“云绮知道,将军可不是因为公主才对宛筝姐姐如此用心。”
‘别东风’后天气渐热,云绮随手拿了罗扇凑了过来,继续道:“如此说来,将军待姐姐诚然有些不似待公主那样。”忽然又想起失言,随口打了个哈哈便不再说了。
宛筝顿感失落,莫临风待她当然不会像公主那般,说到底靖昭公主才是他的心上人,而自己出身卑微,怎敢妄想与公主同一而论,况且她为睿王效力,终究与莫临风是对立面。
窗棂外印着“奉”字的旗子随风飘起,张扬着不可言语的震慑。“奉”取“凤栖”的头音,本该是凤军,因觉得这样有失威严,便化为了奉军。
就在凤栖国出军的消息风一样的传到了睿衍境内时,睿王在睿衍朝堂上宣布亲自督战并点了猛将率军出征东南。
百姓虽有担忧,但私下都好奇两国交锋到底鹿死谁手,只有少数明眼人一看就暗知每方十万兵力实在不是大国对战的规模。惊羽国既有心挑起两国矛盾,便也同样派了说客到睿衍国尽陈攻打凤栖的益处。
睿王自宛筝处得知凤栖国君的态度,着人修书一封致与凤栖国君,大意说惊羽国君狂妄无知,昏庸无道,睿衍早有意伐之,今惊羽挑拨两国,望借凤栖国军队暂驻西南佯作攻打睿衍之状,睿衍出军东南,趁着惊羽松懈攻下惊羽国。
一封书信写得谦卑有理,既隐去了已知凤栖要出军惊羽的事实,又挑明了本方的态度,倒显得凤栖国于惊羽之事滞后几步。
凤栖国君回书道凤栖也正有讨伐惊羽之意,为避免冲突,愿效古人之贤,先攻下惊羽王城的一方为胜者,另一方则退兵回国。协议就此达成。
下了朝,睿王翩翩然走下高台,对着悠悠倚在门边的青衣男子说:“有什么便说,别笑的抽风一样。”
男子闲闲收起折扇在手中一敲,桃花秋水似的眼角微合,一股风流之派浑然天成,清了清嗓道:“千宸,经我打探,御史大夫的千金可谓才貌双全……”
御千宸,这是睿王的名讳,敢这样直呼的人除了季叔允恐怕没几个人。
“简单,把她许给你便是。”没等他说完,睿王打断道。
“她可是属意你的英俊威武,王者风范。再者,你也该挑一位贤淑……”
“我是不是该给你御媒的封号?”
“我本人嘛,对称号并不是很在意。”
“再设个司媒监,把举国上下的媒婆都搜罗来让你统监,加以指导和管理……”
“其实现在定国统之事为时尚早,加上正值战事,帮你选妃之事着实应该往后挪挪。”青衣男子不听他说完便赶紧接过话来,又张开了折扇扑扇了几下,即刻又说:“其实,惊羽国于你可谓鸡肋,况时情不利。”
“我知道。”睿王语气淡淡却有不容抵抗的坚定,季叔允不再置疑,他知千宸定不会做于自身不利的决策。
在季叔允印象中,他从很小时便这样理智镇定,也正是他这份理智让他们从四处流亡的雇佣军生活一直到统治一国攘外安内的现状。
那年,他们雇佣军声势渐起,洛国和淳国觉得不能放任他们壮大,便联合发起围剿。两国大军的军旗就在城下二十里的地方飘扬,于他们在人数上已是压倒性的威胁,更遑论供给武器或是训练程度。
大伙意见不一,主张决一死战者和主张投降求和者在会议上争论不休。季叔允并不参与任何一方,他心里知道,两国本着围剿的目的前来,即使投降也不会留下活口,可是他想要大家都活下去,他没有办法。
御千宸沉默良久后笑道:“御某不才,承蒙诸位以身涉险倾力相随,如今必定不负信义尽力退敌。”待两国将军领军前来搦战,他命季叔允大开城门单枪匹马出城迎战,斩杀淳国将领后策马而回。
之后皆如此,遇洛将便拖枪回城,遇淳将便斩敌而归。淳国连折四将后稍歇整顿。
歇战期间,御千宸又于淳国将士当值时派人暗送书信与洛国主将,信被淳军截下。次日淳军便撤营回国,洛国看淳国毁约,便也相继撤军了。 季叔允过后才得知那封信是御千宸亲书,却在战机要紧处用了鲜为人知的沙唯文字。沙唯是洛国专有氏族,当今洛国太常便是沙唯人。
之前几战已然让淳军起疑,再加上这封信,淳军主将更断定了洛军暗结御千宸,企图倒戈相叛。事后季叔允说:“你总是懂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云淡风轻的答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记得我不曾懂过什么更奇怪的东西……”
“我是说你莫名其妙。”
“你,你怎么拿我和东西比较?再者,你又何曾懂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