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黎子奎下葬的日子,前来的都是他在行业上的朋友,律师占了大部分,其余的都是些检察官和法官。他的这些朋友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她很少参与他朋友间的聚会,而他也很少勉强她。所以今天这样的日子,也就更少人会去注意站在角落的她。
牧师在上面读着他手上的那份稿,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去注意听牧师的话,但她从头到尾都没听进去牧师说的一个字,因为昨天这样的时间,她还在为他上班出门前做准备,打领带、查看法庭上的文件是否有遗漏,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常。
昨天的他官司打赢后没回事务所,而是直接回家,当时的他与正要出门的她撞了个正着。
“子奎?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说今晚有饭局吗?”
“我推掉了,想回来跟你吃饭。”把公文包搁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边拖鞋边说。
以往,只要每场官司结束后,他们事务所都会出去吃饭,稍早的时候他也打过电话跟她说今晚有饭局,提醒她记得吃饭,就是因为对他的了解,她才会选择在今天晚上动手。只是现在他的突然回来,有点打乱了计划。
看了眼已经穿好衣服的她,“小瑶,你要出去?”
“同事有点事,让我出去一趟。”弯腰穿上鞋。
身后的他环上她,“小瑶,今天别出去,好吗?”
如果当时的她能为了他的挽留而停步,那该有多好,她曾经以为她是爱他的,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他,其实到了今天才发现,她的爱居然没有她的恨深,义父曾经说过,恨是前世的恩怨,因为那些都是过去,所以对于她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杀手,义父没反对,却也没赞成,只是忠于她的选择。
一直以来,选择杀手这条路,坚持走下去就是为了等待,自己有能力凌驾于杀手界第一的那个男人,然后看着他在面前倒下,所以当她决定要冠上黎这个姓的时候,为她一直的努力划上一个句点,也为了给她这么多年的恨做一个了结,毫无犹豫的接下最后一个任务。
只是她的选择,彻底击溃了她好不容易攒来的幸福,她的恨,摧毁了她的爱,只因她爱得太浅,恨得太深。不是子奎欠她一场婚礼,而是她欠子奎一个未来。
下葬的仪式在牧师结束了殓词后很快也就结束了,子奎爸爸和妹妹在送走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后,站在碑前,静静的看着冰冷的墓碑。
“叔叔,子雯。”轻声喊着站在眼前的两人。
已经不年轻的黎爸爸显得更苍老,循着声源慢慢转过身,“楚瑶。”
黎爸爸的声音比在医院见到时更沙哑,印象中硬朗的黎爸爸在看到躺在床上冰冷的子奎后,那无法压抑的呜咽声,到现在还一直徘徊在耳际,久久不散。这个又是当爸又是当妈的父亲,最后居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盼不到儿子的婚礼,等到的却是儿子的死讯。
“叔叔,对不起。”
子雯在平稳了父亲的情绪后,拉着她走到一旁。
“小瑶,是你送我哥去医院的,那你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去那个废弃厂吗?”家属在警方那边得到的最终结案报告是废弃厂的地下燃气管爆炸,当时在废弃厂内的黎子奎躲避不及时而发生了意外,送往医院救治后抢救无效而当场死亡。报告结果,此案实属意外,排除嫌疑人。
这份报告,在警方未发布时她也已经收到组织内的传真,对于善后此类事件,组织一直都是驾轻就熟。
“子雯,我也不知道。”子雯,对不起,真相我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你。
“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
摇了摇头。
“小瑶,我跟爸爸要先回家,哥哥留在家的东西都没整理好。”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再陪陪你哥。”
送走了黎爸爸和子雯后,空旷的墓地只剩下她一人,静止的站在他的墓碑前,蹲下,伸手描绘着碑上他的相片,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居然以这样的形式把你从黎爸爸和子雯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