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位于L市市中心,靠山而建,全院占地面积约四万平方米,义务用房面积约三万六平方米,场地开阔,为L市第一医院,负责病人也达百万人之多。
医院后楼处一块空地,这里是医院准备新开发的停车场,还没有修建完成,四处还留有一些未建设完毕的痕迹,平时也基本没有人来,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医院的太平间就在后楼,人对这类鬼神之说有一定的恐惧心,明明知道那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害怕。
空地中三个人影闪动,身法奇快无比,晃眼之间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三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一沾即退,一碰即走,场中不时传出破空的闷响。
“砰!”
又一次碰撞,三人画面定格,是张飞、于禁、夏侯杰。
只见张飞双拳成锤分别砸向二人,二人用手格挡化劲,继肘、膝攻向张飞,夏侯杰肘如刺枪刺向张飞心窝,于禁提膝横撞,膝盖好似一尊大印,交叉封锁了张飞的闪避之处,二人攻击迅猛如电,声势如雷,在化解张飞锤劲之后,瞬间反击,犹如点睛之笔,化腐朽为神奇。
张飞冷哼一声,自知避无可避,而他本人更是刚猛无比,从无避让之心,顺势收回双手,腰盘一拧,脚塌地生根,左手由上至下,右手由下至上砸向二人。
“砰!砰!”
两声巨响,肉体碰撞发出金属钝器交戈的声音,二人身体顿失平衡,夏侯杰连续后退数步,于禁旋转卸力,而张飞纹丝不动,脚下的水泥地面出现龟裂,呈环形蔓延。
“果然是猛张飞,居然能用明劲打出暗劲的效果。”于禁站稳身形,没有继续进攻,刚才张飞那一砸拳,打出一种“锤”的劲道,刚猛无比,虽靠旋转之力化解,可这一锤劲道太过刚猛,无法完全化解,他的脚现在一阵酥麻,正用暗劲缓缓清除余势。
夏侯杰更是不堪,张飞打他那一锤是由下至上发劲,本来这个角度不好发力,可对张飞来说并没有受到这一限制,这一拳虽是打在手肘上,可夏侯杰感觉好像背大锤抡在胸口,一阵胸闷,气息紊乱,像要窒息一般。
“哼!”张飞满脸通红,怒目瞪圆,他其实也不好受,双手阵阵刺痛酥麻,刚才那一手双锤舞动,看似威力惊人,宛如战神刑天,可于禁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肘于膝本就是全身最硬的地方,正面抗下两人的攻击,实属难得,张飞的招式直来直往简单刚猛且灵活不足,与人对抗也从不退缩,他不会像于禁那样靠旋转来化解劲力,而力是相互的,打人多大力,自己就承受同等质量的力,也就是说张飞不止受到于禁二人的打击力,还要承受他自己的锤劲。
张飞收回脚步,双手一抖,一阵脆响,那阵酥麻顿时被甩出体外,大喝道:“呔!两个跳梁小丑,也敢在你张爷爷面前放肆!”
于禁被张飞这一手功夫惊到了,他用了多大劲自己是知道的,他那一膝横撞,追求一击致命,中招者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全身覆盖甲胄,也能踢断几根骨头,而张飞用手硬接,逼退自己,随意甩手就将劲力抵消,这种化解力道的方法不是精妙,而是太野蛮,太粗暴了,他那一甩,骨骼作响,在平时还可以锻炼骨头强韧,在双手承受劲力时,如果这样抖动,无疑是伤身的,说重一点跟自残没有区别,可张飞就这么做了,而且屁事没有,这就跟刑场砍头时,人家脖子没断,反用脖子磕断了刀,张飞此举在武术中是非常不合理的,可以说是违反了物理定律,于禁也是武艺高强之辈,也被张飞这一手给弄懵了。
“张飞,看来两年的时间已经让你适应了这具身体,而且还将功夫练到如此地步,你比上次交手时更厉害了。”于禁开口说话,他是想拖延一点时间,他可不比张飞,用自残的方式也能卸力,夏侯杰的情况肯定也好不了。
“哼!”张飞一阵不屑,大喝道:“要是俺恢复了全部实力,你们两个小瘪三,爷爷我三招就能拍碎你们的脑袋!”
“张飞!”夏侯杰断喝,快步上前,他已经化解了张飞拳头留下的劲力,只是胸口中那股恶心感并没有消失,他是借助这声大吼,将这股残余的劲力给吼出去。“你不要大言不惭,你现在不过是练气化神之境,连暗劲都不会使,只用明劲巅峰力道来撑场面,你还以为你是原来那个力达四梢的化劲高手吗?”
四梢为人身之末,发为血梢,指甲为筋梢,牙齿为骨梢,舌头为肉梢,力走遍全身,将功夫练到这四处,已经是步入第三阶段中的化劲,这时,人全身为拳,哪怕是用屁股去顶,也是能顶死人的。
“啥他娘的境界不境界!”张飞不厌其烦,厉声道:“俺只知道,俺瞧你两个不顺眼,想到就牙痒痒,见面就想拍死你们,我说你他娘的哪来哪来那么多废话,赶快滚过来,爷爷一人一掌送你们上路!”
“哼!”于禁冷哼一声,架起双拳,已经将脚上的余劲化解。“张飞你不要太得意,即使你比上次厉害一些,想制住我还不可能,况且我方人数优越你们,你的那些手下现在怕是已经背我的人打杀了!”
就在关平离开后,几人交手前,双方好像很有默契一样,各自挑选了自己的对手,自行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去解决,而张飞独挑于禁、夏侯杰。人数上来说双方刚好持平,可徐庶是非战斗人员,他的脑子是聪明,但要是下场打杀就是不是他擅长的了,从这方面讲,张飞他们的确处于劣势。
“我说你们两个咋回事?别人打架深怕说话泄气,你们两个倒是特别,不说话就不能打架了是不?”张飞一脸地不耐烦,捏紧了拳头,紧盯着二人。“也罢,你们不过来,俺就过去,爷爷今天先抽烂你俩的嘴,看你两个王八蛋以后还怎么聒噪!”
话毕,张飞突然窜出,手臂向后甩开,两条腿在地面上似离非离,如淌泥泞,眨眼之间就到了面前,这一奔跑,犹如豹子扑食,猛虎出闸,两支手臂向后伸展,宛如多了一对翅膀,正应了“如虎添翼”这一词。
于禁瞳孔收缩,神情慎重,他也为张飞这身法感到惊叹,不过此时不容他多想,立刻跨步呈弓,双拳翻动,一记摆拳先发制人。
张飞没顾忌于禁的攻击,不过这一拳朝他左边的太阳穴打来,要是打实了,纵然不死也是个脑瘫。
他双手收于腋下,单脚猛踏,腰身一拧,右拳横扫。
接触的瞬间,于禁又感到那股刚猛的锤劲,他右拳借力回收,从容卸力,只是化劲同时慢了速度,张飞余势未减,单脚踏地旋转,背对于禁,另一支脚猛然踹出。
这一脚更有名堂,用现代武术来命名就是“黄狗撒尿”,张飞助跑中单脚而立,双手回撤,就如白鹤飞行着陆,顺惯性旋转借力而不卸力,顺势出脚,腿如抖鞭,脚如蛇矛,刺向于禁胸口。
于禁心中大骇,这一记暗脚,巧妙之中杀机外放,还没踢中就感到皮肤被刺破的疼痛。
天下武术之中,很少有起高脚的,讲究出脚不过膝,出脚非一击致命,不轻易出脚,力从地起,脚离地就失去了借力之处,力易到老,如果一脚不中,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绽,反被一击毙命,张飞这一脚,无论是形势、时势都把握到了最佳,堪称招式变化的最高境界。
不过于禁也不是吃素的,右手已来不及回防,他重心一沉,腰扭一身,左手画园,迎上张飞,在拳脚接触的一刹那,他的手臂如蛇缠,在张飞的脚边绕上几圈就迅速后撤,脚步一踏,凌空而起,手挡在胸前。
“砰!”于禁被一脚踢飞了出去,不过他在空中一个翻身,脚落地一个旋转,连续退了七八步才堪堪站稳,左手垂下,微微颤抖。
刚才那必杀的一脚,他用蛇手在脚边绕了几圈,用圆劲化解部分刺劲,双脚弹起,让身体悬空,在用左手档之,这就好像被汽车撞上了,人如果当时腾空就少受一份与地面的摩擦力及重力,当然这个方法普通人是没法用的,被车撞出去,身体重伤是不可避免的,可能人当时就昏死了,而像于禁这样的高手,在失重的情况下,还能迅速调整身形,落地后以诸多招式变化来卸除余劲,这一瞬间,于禁算是把他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接拳卸力的招式变化丝毫不比张飞差。
不过两人一个攻,一个守,阵地不同,绕是如此,于禁的左手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那一脚如蛇矛突刺,又急又险,他的手骨受不了,已经骨裂,筋肉也有很大程度的拉伤,这支手臂起码半年不能动弹。
张飞又一记“如虎添翼”窜出去,他并没有想就此放过于禁,刚才那一脚已经让于禁受伤,在加一把力就可以将他击毙。
武术高手功夫多在手上,善用手上功夫的于禁废了一只手,一身功夫去了八层。
小说里面有些大侠,断了一支手或一条腿,照样能练成盖世神功,这种说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武术讲究一个重心平衡,左右互动,就像一个天枰,而少了一条胳膊就等于失去了这种平衡,想让平时生活起居无碍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与人动武那是想都别想。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绝对,天下英才,多如过江之鲫,总有那么一些才华横溢的人另辟蹊径,开创一条新的道路。
张飞转瞬即到,右手呈锤,砸向于禁,这一锤要是锤实了,不管打在什么地方,都是个筋断骨折,于禁左手受伤用不上劲,根本就无法再接张飞这一锤,这时,夏侯杰挺身而上,挥掌如刀,从张飞侧面戳向左肋。
有一种人在街头拿着西瓜刀与人对砍,身上被砍了几刀还能奋勇拼命,这是因为用砍不如用捅,一个人体格强大,能挨上好几刀,如果用捅,一刀就解决了,像抗战时期,步枪上的刺刀就是这个道理。
挥掌如刀,同样是“用砍不如用捅”。
张飞鲁莽,可并不傻,他这一拳纵然能砸死于禁,可免不了自己也血溅五步,他收回锤劲,摆拳向夏侯杰抡去。
夏侯杰功夫虽不如于禁张飞,可眼界还是有的,刚才出手只为围魏救赵,于禁在张飞变招时就迅速推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去跟张飞硬拼,步伐变动连踏,避开锤击,在张飞周围打起了游击,奸猾无比,毒辣异常,时不时抽冷子用手刀戳进张飞内肋。
“你***!”张飞被夏侯杰弄得不甚其烦,就像一个苍蝇在身边转来转去,他的拳头刚直,连夏侯杰的衣角都碰不到,心中怒气冲天,在夏侯杰再次攻击时,张飞不挡,一个踏步欺近夏侯杰,用肩膀撞了上去。
夏侯杰也没想到张飞不退反进,在这个险峻的情况下还敢贴近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张飞这记“靠山撞”,他不敢大意,立刻收招,同样施展靠山撞迎上。
“砰!”
张飞还是技高一筹,加上夏侯杰是匆忙硬接,身体一个仓促,重心立刻不稳,肩膀上听到“咔嚓”一声,整条手臂也垂了下来。
夏侯杰大惊,忍住身上的疼痛,立刻后撤。
“切!”张飞啐了一口,不屑道:“全是他娘的软骨头!”
话刚说完,张飞向夏侯杰再次扑去,他变拳呈掌,由上至下盖下,一击犹如覆地大印,掌定江山。
夏侯杰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他并不慌张,脸上露出意思得逞的浪笑。
只见他伸手向怀里一抄,拿出一陀黑乎乎的东西对准张飞。
一瞬间,张飞眉心一阵麻痒,感到致命的威胁,这是他的直觉,在以前打仗时,经常会被别人从背后偷袭或放冷箭,危险临身时,身体就会有所感应,这是跨越无数次生死瞬间才挖掘出来的本能。
他立刻手掌翻身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嗖”地一声,张飞手臂上溅起一道血光。
张飞立刻狂奔,他已经看清楚了,夏侯杰手上拿的是一把手枪,还装了消声器,他对枪械不了解,只知道这玩意儿威力大得惊人,就算功夫再高,也只是血肉之躯,打中了就是一窟窿,刚才幸好闪得及时,不然就被爆头了。
他不停地变换身形和路线,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嗖嗖声,惊起他一身冷汗,几个回身转向,身形一纵,躲进了一根墙柱后面。
这里是人民医院建设停车场的地方,场中有几根两人环抱的四方柱,刚好挡住了夏侯杰的视线。
“哈哈哈,猛虎变成了猴子了,居然跑这么快!”夏侯杰放声大笑,嘲讽道:“张飞,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现在怎么变乌龟躲着不敢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我还真想看看你张飞下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哈哈哈!”
夏侯杰得意忘形,张飞没有理会,背靠着柱子,捂着左手手臂,刚才那一枪虽然避免了一击致命,却打中了他的手臂,现在一个狰狞的洞孔正在慢慢地往外淌血,将半边衣袖都染红了。
“娘的,这铁疙瘩咋这厉害?”张飞捂着手臂,子弹并没有穿透他的手臂,可就是这样才更麻烦,子弹卡在肉里,压住了手臂上的神经,现在整只手都动不了。
“张飞,你给我滚出来!”夏侯杰厉声大喝,面容狰狞,一杆枪虎视眈眈地咬住张飞的藏身之处,只要一冒头,夏侯杰立刻就会扣下扳机,射杀张飞。“哈哈哈,看来你是怕了,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这个笨蛋,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拳头决胜负,这是什么?是枪!功夫练得再好有个屁用,我照样一枪打死你!”
不得不说,现代火器的确是武术的悲哀,清末时,列强入侵九州,多少拳术大师,武学宗师都死在火枪之下,火器威力犀利,就算练至一身铜皮铁骨,也抵不住一枪之威,这也是现代武术家人才凋零的主要原因之一。
试想一下,一个练了一辈子的武学宗师,拳脚纵然打遍天下,可遇到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支枪打死一个武学宗师,那学武还有什么意思,真要杀人,弄把枪不更省事,何必要练上几十年这么辛苦。
于禁也为这突然的峰回路转而惊讶,他的确没想到夏侯杰身上有枪,他一生学武,遇到麻烦都会用武术去解决,他为人虽然狡猾,可怎么说还是一个武术家,他有着他的骄傲,武术家不用武术来说话,而用枪械,那功夫就真是白练了。
于禁叹了口气,虽为夏侯杰的行为所不齿,可刚才的情况无疑是没有办法,自己和夏侯杰都受了伤,想跟张飞一较长短是不可能了,为了完成任务,也不得不这样做。
“涿郡屠户,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夏侯杰得意忘形,笑得无比灿烂,大喝道:“你该不会在等人来救援吧?可惜他们都来不了了,我们带的人都是精锐,你手下那些人根本没法比,就算来了又怎么样,我手上有枪,来多少都只能乖乖受死!”
张飞现在心下焦急,他的左手不能动,夏侯杰手中的枪又紧咬着不放,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这根柱子就这么宽,夏侯杰只要往边上走几步,就能瞄准射击,子弹的速度太快,他可没有完全把握次次都能闪开。
不过夏侯杰并没有那么着急干掉张飞,他正享受这股“优越感”,手中有枪,将张飞打得抱头鼠窜,想想就觉得高兴,他上辈子是被张飞杀死的,死后名声也不怎么好,这一切都是拜张飞所赐,现在看见张飞如此狼狈,他找到了复仇的快感,他可不想让张飞死地这么痛快,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么有趣,得多玩一会儿。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夏侯杰傲慢地笑道:“你以为我们只有九个人吗?哈哈哈,实话告诉你,我们还有第十人,我们兵分两路,要将你们一网打尽,那个人已经去找吕布了,这个人一动手,别说他吕布在住院,就算是全盛时也不一定是他对手,你就等着看吕布的下场吧,哈哈哈!”
张飞拳头紧握,眉头深皱,心中也是惊讶,口中喃喃。
“第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