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古勇复的病房除了他没有别人,而他也没有安安分分躺在床上,只见他不停地在做一些伸展运动,有时动作较大,做一些俯卧撑、仰卧起坐之类的基础动作,他的动作很小心,尽量避免牵动伤口,直到出汗以后,就打开窗户吹吹冷风。
古勇复感受着冷风给他带来的刺激,抬起手臂,掀起衣袖,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楚地看见汗毛一根根倒竖,还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眺望窗外的夜景,虽说是深夜,还是有不少行人逗留。
看着远处的景色,视野无比开阔,疲劳顿时解除,本有出汗后的一丝晕眩也消除了,心情无比轻松。
登高望远,在医学上来说偶是有助于环节疲劳,放松心情的作用,古勇复也是无意中眺望远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很多的细节都是先贤从日常的生活中领悟到的,就好像那两句口诀,如果无意识,谁能想到洗澡和吹冷风会跟武术挂钩,只要有心去挖掘,用心去体会,总能追寻到一些成果。
古勇复关上窗户,大部分要排出体外的热能已经被这阵冷风给逼了回去,产生的元气也留在了身体里面,一瞬间,古勇复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开始一会儿觉得挺舒服,可马上感觉到体内的气好像刹车失灵的汽车,到处横冲直撞,到最后,他的身体好像到了一个快要爆炸的临界点。
古勇复大惊,立刻大口喘息,将这股气吐出来,连续吐了几口,稍微舒服了点,可那股气胀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他的喘息也没有将体内的气体排干净。
胸闷胀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很难受,又吐了几口气,可转头一想,用冷风刺激毛孔闭塞,不就是为了把那股元气留在体内吗?自己如果吐出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平缓了思绪,头脑也冷静多了,慢慢地去感受这股气,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充气的气球,进气的多出的少,这样迟早会撑爆他的身体,可排出这股气的话,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了意义,这股气应该是要留在体内,可要怎么才能控制它,不让它横冲直撞。
古勇复又深吸一口气,牙齿紧咬,面色通红,如果有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以为他在做什么不雅的动作。
意外的那股气倒不是那么难控制,随着古勇复不停地憋气压制,那股气息慢慢地下沉,归纳在脐下三寸之处。
“呼!”长出一口气,那股闷胀的感觉消失了,古勇复摊开双手,不停地打量自身,他发现那股气息像渡了一层膜,沉淀在脐三寸处,没有了刚才的躁动,像一股雾气缓缓蔓延,只要心意一动,就会走遍全身。
“养气归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沉丹田’?”古勇复心中瞬间明亮。
炼精化气是指运动中产生的热能,将这股热能归纳自身,归于一处,就是养气归丹,这才是那两句口诀中的真正含义。
有了上次的教训,古勇复并没有因相同了道理而失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陷入沉思之中。
那股气息在他脐下三寸处沉寂,他试着去调动它,他神经紧绷,谨慎地有点过分,其实这也不怪他,他的心思向来细腻,对这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难免疑神疑鬼。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那股细细一离开丹田处,就像挂上高速档,油门踩到底的跑车,直冲身体各处,古勇复屏住呼吸,试着去控制它的速度,气息立刻慢了下来。
“这还真听话!”古勇复心中感叹,这股气就好像自己的手臂一样,只要心念一动,它就令行禁止,慢慢地熟悉这种感觉后,他控制着这股气游走全身,最后又回归到脐下三寸之处,也就是丹田。
“呼!”睁开眼睛,古勇复突然觉得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啪啪作响,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古勇复感到无比惊奇,细细地品尝着这股气息带来的好处,心思一静下来,感觉到太阳穴有一丝麻痒,伸手摸了摸,居然有一点点的鼓起,虽然很不明显,肉眼也不容易看出来,但只要用手去摸,还是有微微地幅度。
“这是怎么回事?”古勇复对武术的知识相当匮乏,他并不知道这是武术中炼精化气的必然现象,太阳穴鼓起越高,代表功力就越深,心力勃发,释放暗劲如针芒,这就是道家所谓的“先天之境”。武术中叫做炼精化气,不过有了这丝太阳穴的鼓起并不代表古勇复就进入了先天之境和第二阶段,充其量就是身体中产生了一丝先天之气,这股气是使暗劲的原力,可古勇复现在对这股气的控制仅限于体内,能收不能放,如果一放出去,就跟平时呼吸时没两样,根本就不是暗劲勃发。
虽然想立刻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中变化,不过想也是白想,这种直接的问题,如果没有人帮着解答是不会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随即他转移了注意力,将心思放到了炼精化气上面。
武术中的第一阶段,所谓的易骨很好理解,是指对自身肌肉骨骼外在锻炼,古勇复平时做的训练就是一种方式,只是运动量太小,不得其法,所以成就不高,炼精化气是指将身体中的元气保住,不要浪费流失,聚先天之气以养身,这两种境界说穿了就是一句俗话“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而明劲是对外,功夫落到实处就是打人,对筋骨皮的锻炼会加大自身的抗击力和打击力,这三种的总和就是第一阶段的成就。
想通此节,古勇复觉得自己开启了一所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门,可没一会儿又皱起眉头。
吕布说过,只要悟通那两句口诀,到达第一阶段顶峰只是时间问题,他的意思就是找到了开启修炼法门的钥匙,而这就是古勇复不明白之处,易骨之法是指对身体外在的修炼,自己以前运动量不算小,可成就一般,说明不得法,继续练也没有什么意思,而炼精化气中主要的一个不就是闭塞毛孔,阻止元气的泄露,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毛孔怎么控制?不可能每次运动完就去找冷风吧,万一是夏天没风怎么办?就算是让你等到了,身体里的元气也泄完了。
练法,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古勇复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他心中很不好受,这种感觉就好像叫花子看见香喷喷的馒头,但馒头有毒不能吃,妓女脱光给你上,而自己却挺不起来一样。
“咚咚咚!”正在古勇复烦恼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古勇复皱了皱眉头,他很不满意有人打扰到他的思维,心中想到来人可能是巡夜的护士,可转念一想,如果是护士不会敲门敲得这么急促。
念头刚起,门就打开了,来人果然不是护士,而是关平。
古勇复看了关平一眼,他想起那天徐庶对这人的称呼,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古勇复看《三国演义》这本小说时,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思,并没有太用心,对里面的故事只了解了个大概,除了几个主角意外,别的人都只稍稍地过了一下,对于关平,他了解地不多,只知道他是五虎上将之首关羽收的义子,一直跟随其父征战沙场,最后和关羽同时落难,死于非命。
“你有什么事吗?”古勇复的口气并不怎么好,他对英灵一直都有一种排斥的心理,哪怕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徐庶张飞,纵然有一丝敬佩,也喜欢不起来,而关平是一个不熟悉的人,就更谈不上什么客气了。
关平没有立刻回答古勇复的话,目光不停地四处打量,他全身绷紧,好似一只要狩猎的野兽,正在寻找猎物。
感受到关平身上传来的敌意,古勇复也戒备起来,他一直都不太放心这些英灵,徐庶虽然说得好听,可就是徐庶的慎重,他才没有消除他对英灵的抵触。
“你想干什么?”古勇复厉声问道。
关平观察完四周,将目光集中在古勇复身上,其实他的心里也并不平静,想起那晚,在同一个面目下的另一个灵魂,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压力,而后来传出吕布被吞噬,他心中震撼无比,觉得这种事情荒诞无稽,可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关平缓缓走进病室,他的步伐很沉,关节微微弯曲,只要心念一动,随时都可以爆起杀人于十步之外。
“没有人来过吧?”
“你说呢?”古勇复反问道。
关平并没有因古勇复的态度而反感,他走到窗户边,靠着墙壁,稍稍探头,窥视着外面的动静。
古勇复也感受到关平的敌意并不是冲自己来的,他的谨慎让古勇复心中一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关平观察完窗外,并没有什么发现,转过头对着古勇复,沉声道:“魏的人来了!”
果然如此,古勇复眉头皱起,却没有害怕或恐惧,心中思索起对策。
“他们的人数不少,徐先生和我叔父已经去拦截,担心他们声东击西,让我来保护你。”关平缓缓道。
古勇复没有因关平的解释而松心,他也戒备起来,由于自己体里的那股气的原因,他的手脚也恢复了很多,只要不做太剧烈的运动都不会感觉到疼。
“他们已经交上手了吗?”古勇复问道。
“应该是的。”关平答道:“带头的是于禁,一共九人,他们是正面突袭,不出意外,已经有结果了。”
“这么快?”古勇复感到惊讶。
关平哼了一声,不屑道:“他们与我们的人数相等,而我们这边有我叔父和徐先生坐镇,怕他们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古勇复想了想,张飞本是一骑当千的猛将,三国时代也是武艺拔尖的人物。徐庶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特点不是个人武力,而是那可以动其先机,以策全局的头脑,他们守株待兔这么多天,如果只是干等,古勇复绝对不信,徐庶肯定埋下了数不清、说不明的阴谋诡计,徐庶才华本就不输卧龙凤雏,那怕是身处绝境,凭着他的头脑也能化险为夷,更不用说现在是有备而来,对手不管是什么人,相信都够喝上一壶的。
古勇复也走到床边打量起来,神情并没有放松,不是他不相信徐庶的能力,而是觉得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可靠,将自己的生命寄托给旁人,古勇复没这个习惯。
“魏的主要目标还是你,在没有击退他们掌握全局的情况下不宜撤离医院,你可以继续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没有人能靠近你十步以内。”
古勇复看了一眼关平,也感受他那股强大的自信和骄傲,关羽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他常年追随,对关羽敬若神明,言谈举止中都有着关羽的影子,在三国时代也算得上是个名人。
“你们组织是什么态度?”古勇复突然转移了话题,这个问题他一直悬在心头不能放下,看到关平虽是来保护他的,可这并不代表蜀对他来说就是朋友。
吕布的计划精妙,为驱虎吞狼,是建立在“隐藏吕布”这一阴谋之上而成立的阳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计划多赶不上变化,就好像现在,关平虽听令于蜀,但万一他心血来潮将古勇复干掉,古勇复对英灵可没有什么抵抗力,就算他不杀自己,于禁的人现在正在外面,他要是放一两个进来,古勇复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纵然忽悠住了徐庶这个大的,也保不住这些人都会跟徐庶想法一致。
关平却不知道古勇复心中的想法,径直答道:“组织上清楚了你的情况,暂时派遣以徐先生为首和若干名英灵来守护你的安全,防止他方势力对你的迫害,等你出院后,徐先生会直接告诉你组织对你的态度和一些措施。”
“措施?这么说你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了?”古勇复紧盯着关平,语气更加不客气。
关平也看着古勇复,缓缓道:“谈不上放过不放过,知道你英灵身份的人不在少数,想要杀你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如果我们放着你不管,我保证你不到明天早上,你就会身首异处。”
古勇复哼了一声,沉声道:“英灵身份是你们这些人叫出来了,我就是我!放着我不管?笑话,我本来就是被你们这些家伙牵扯进来的,现在守在这里,难道还想要我感激你不成!”
古勇复并没有因为关平和于禁是不同势力而对他区别对待,在他眼中,英灵都是一丘之貉,什么英灵?都是些贪恋第二次生命的凡人,偏偏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
“随便你怎么想!”关平也没有因古勇复的话而愧疚,道:“自从你体内存在了另一个灵魂时,就注定了你要被卷进来,你现在怕是还不知道你自己在别放势力中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吧?我来告诉你,英灵的人数现在大概有一万余人,可对世界人口来说还是太稀少了,一万余人分成了多方势力,我们组织在所有势力中,实力那是排前三,总共人数也就是一千来人,人数的限制注定我们成为单兵、精兵,一般组织行动时,基本都是以两人为单位,只有重大任务才出动两人以上,五人以下的编制。
曹操为了对付你,尽然出动了九人这种编制,我们组织为了保护你,同样也出动了九人这种编制,现在虽然只有魏对你动手,可别的势力同样在蠢蠢欲动,你想完全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可能,还是那句话,要不是我们守在这里,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照你这么说我是死定了?”古勇复冷笑道。
关平正视古勇复,脸色平静,道:“死不死不是我说了算,我现在任务是守护,我只做我该做的事,你也不用怨天尤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不好!”
古勇复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床边坐着,他没有心情再和关平争论下去,两人的价值观完全不挂钩,再说下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鸡不同鸭讲,牛不与蛇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转念想了想关平透露的消息,按照吕布的计划,现在他的确成了众矢之的,蜀方面也因为此时和所有势力对立起来,照这个情况,计划是成功的,可他心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人为利益而动,英灵也不例外,更何况自己身上不是宝贝,而是可以威胁到所有人利益的深水炸弹,别人自然闻风而动。
怨天尤人?古勇复当然不会,他怨自己,只恨自己没有实力,如果有实力的话就不会这么被动,不会任由这些人随意搓圆捏扁。
“好,你们不是不放过我吗?你们不是都想杀我吗?我古勇复今天发誓,我会强大起来,我会拥有力量,没有人能摆布我,没有人能杀我,我会把你们这些亡灵都送回地府,我命由我,不由天!”
古勇复拳头紧握,眼神坚定,心中暗暗立誓,这一刻的古勇复好像变了很多,不!应该说是展现出了他的本性,并依照本性动了起来。
古代读书人有“三立”,而佛家也有“功德”之说。
何为功德?认识本性则为功,率性而为方为德,念念无滞,思想通达是为功德。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地藏王发下的宏远,也是他的功德,古勇复此时无意中效仿地藏王,虽然两人不可同日而语,本性也风马牛不相及,可待古勇复完成他的誓言,念念无滞,就是“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