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选秀

草长莺飞，大地回暖。三月之景，易醉不易醒。

马车直行到辛夷门外，我跳下车鞋跟儿“咚”的声响彻在周遭好似凝结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见各方佳人都是扶着丫鬟的手屏住呼吸蹙着秀眉小心翼翼的迈下来，那娇弱的模样当真可人。我忙抓上锁莺，强装出仿佛风吹一吹便会飘上天的弱态。

一帮人黑压压的站好后，引领太监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辛夷门。

我随波逐流的前行，脑中闪过的全然是昨晚的事。

“王爷……”我哀愁的朝王爷眯起眼，嘴巴翘得老高。

“如何？”王爷自书中抬出眼，询问。

“后宫佳丽颇多，此次应选的也都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我又惹恼过皇上……”我极不好意思的道出了满心焦虑。

“你能有这般觉悟，已是有所长进。”王爷捧腹笑的甚欢。

我哼了声，“我能有何长进！若真有，就断不会问你，白白又受了气！”

“鹿儿！”王爷瞪大眼看着我，眼波流转，让我心惊，“你竟一直将我的话当作受气！”

王爷头次卸了那副经久不变的淡然，如此轻快，我很是新鲜，眼一弯，绽出我平生最好看的笑容以示嘉奖。

王爷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粉袍加身，红光应面，桃羞杏让，又岂是些胭脂俗粉能比拟的。”王爷这话说的极轻，到像是自言自语。

直到有人晃了晃我，我才惊觉不知何时已到了等候别院落了坐。

看向来人，一身金丝织锦宫装，挽了壮丽的百合髻，青丝间插了支金丝镂空珠钗，面容白净，明眸善睐，是个秀丽端庄的美人。

“妹妹。”美人盈盈一拜，轻唤道。

我也是起身敛衽一礼，疑惑道：“姐姐是？”

“五王爷在南山学艺时的师妹，贱名儿莲颖。”她温婉笑笑，回道。

“五王长年征战沙场，为国立功，鹿儿多有敬佩。”此话自然不是寒暄，五王爷与王爷交好，打了多场胜仗，倒是平定一方。

“对妹妹倒有耳闻。”莲颖抿唇笑看我，眼中透着股怜爱。

五王爷出入府中多次，也见过我几次被王爷说的狗血喷头的狼狈样，既然这样，大家也都是旧识，我放开胆子道：“山上习武的生活自由快活，姐姐为何要跑到这要人命的皇宫来！”

她“噗嗤”笑出声，又忙用手指覆上我的唇，嗔道：“果真和师哥说的一模一样，真真有趣。这可是在皇宫里，这般乱说话不怕挨板子？”

我自知失言，左右看看，见大家比起我说话更在意自己是否妆容得体，这才放了心。

临出门，王爷反复叮嘱不可再造次，我还一副正义凛然的发誓说，一定装出个知书达理的模样不丢了三王府的脸面。

我红了红面，低下头不再多说，王爷说不出错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说话。

莲颖掩着唇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拉着我聊起来。

一波波的选下去，轮着我与莲颖时已是申时。我理了理衣裙，跟着走去有些紧张。

路上，莲颖靠过来低声道：“妹妹莫慌，这般粉嫩的模样，谁会不喜？”

我低头看看一身装束，因王爷说了粉裙好看我便起了私心不再愿穿与别人看，着了湖碧色的雨花锦，插了垂珠却月钗，很是简易却也不失身份的装束。可，何处粉嫩了……

一直纠结到圣前，再见皇上，我的厌恶之情仍是不减当初，低着头不去看殿上之人。

王爷说过，选不上也无妨，还有别路可走，我知这是在宽慰我，自然希望能选上。

主管太监叫到我时，我向前迈了一步，缓缓跪地，高声道：“三王府鹿璐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接着几阵倒抽气的声音，谁在殿前这般放肆？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顿时如五雷轰顶。

座上一枚雍容妇人，太后也。竟叫我忘得一干二净，这可如何是好……

不敢多言，只低头跪着。

良久皇上不计前嫌，问道：“这遭到老实知礼，是三弟教导的好。”对方才的事却只字不提。

太后面上铁青，看来二人母子关系处的不甚好。皇上这般说，我更为心虚，也只得顺着皇上，装作无事，“是鹿儿当日说错话惹皇上生气，皇上可好些了？”

座上久久无言，良久传来一声尖细的“留用”。

刹时间，心中五味俱掀，分不出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