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几近半残的身子自礼乐阁回到房中，小厮便恭身而入，“姑娘，王爷今日有要事出府，不在房中。”

意料之中的回禀，我却仍压不住心头的不耐，“哼，不在不在，日日都是这不在。这药你端回去，我不喝！”

拦住锁莺去接药的动作，怒火宛若长河之水滔滔不绝。

“姑娘……”看小厮无措的样子，又恼火自己为何要与他发火。理了理思绪，敛神道：“药放在这儿，你去吧。”

小厮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般弯身退去。

我起身跳上床沿，用力一蹬，绢鞋便飞身而去，贴着地面几经翻滚才停下。

我将脸埋进锦被里，绵绵的舒适中心情好了少许，闷声道，“锁莺，照例倒了，什么都别再说啊！”

她果真欲言又止，房中静了许久终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

“房屋可都建好了吗？”我冲进书房看到王爷清冷的俊颜后整个下午的怒火消失殆尽。

“你还知道我是去建房造屋呐？若照着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怕是要把那些个病人皆请来面前有的人才肯作罢吧？”王爷冷言冷语的，眼中带着分笑意。

我面上一热，对王爷话中明摆着的弦外之音却无言以对。让王爷白白占了口舌之快，我只好迁怒于一旁负手而立的小厮，恶狠狠的瞪向他，谁叫他多话！

“你可不能瞪人家，清者自清，若不是如此他总不会无中生有。”一声清风般的浅笑，我彻底败下阵来，拉聋着脑袋不再企图辩解。

世上总有些不可超越的不是，如王爷，我便是从未说过他的。

见我不语，王爷便也不再奚落，“看你气色总不好，若不是下的药剂太轻？”这话听似问我，可一双闪着星辰之光的明眸却之勾勾扫向锁莺。

“哪儿是啊！除了第一剂是王爷看着吃下，余下的七八日里皆是喂了院外的野花了！”锁莺小嘴一张便卖了我，当然，我也不怪她，谁又敌的住王爷的一个回眸呢……

“嗯。”王爷并无惊异，仿佛早已料到般，“你们去厨房熬一剂来。”

锁莺娇媚一笑，扶了扶身便去了。望着她一个挑眉，我自然一阵气节，这个美色当前，吃里爬外的东西！

房内一时只剩王爷与我，书案边一直开着的窗终因寒风凛冽紧紧闭合。香炉上升起的清烟已分外稀薄，我上前揭开炉盖，细细添了几勺香料。

“鹿儿……”王爷坐下身唤我，轻轻应了声，我也不转身看他，依旧低头把玩手中精巧的铂金小匙。

“你这般着急找我，是想问我为何会去救那这难民吗？”王爷问了句，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当今皇上的腐朽你必也有所耳闻，这夺来的江山他怎知珍惜！一场江山争夺战已经害了多少人妻离子散，而他的胜利却是带给天下一场又一场无穷尽的苦难！我……岂能不管。”

我屏住鼻吸，回过身直对王爷，却见他面上是一片空茫。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君王不爱美人，‘枕边风’是我们手中最重要的利器。皇上能不能一改风范，做个尽职尽责的天下之主就在于你和澄玉了。因此，鹿儿，我希望你们中的一个能成为这皇城中最聪明风情又同时最无情无欲的女子。”

久久无言，耳边只余窗外那飒飒的落叶声。

心中莫明的哀伤，极其浓重却又浅浅淡淡、不着痕迹的那种。我吸了吸鼻子，哑声道：“那日你带我去静安寺是为了让我眼服，平日里你的笑你的好便是为了让我心服，对吗？”

他这般儒雅、清寡，多日来的相处我早难以自拔。即使是作为一枚棋子也是甘愿的吧？可我不想入宫，不想离开王爷，可想不能和王爷像如今般时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