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圣女
第三十三章 圣女

宫廷仕女微微颔首迈着轻缓优雅的碎步款款而行,随着起落的步子水蓝色裙摆如莲花般开合,在这重重宫门,层层宫阙中显得高雅而轻柔,她纤细的背影宁和温顺,然而却让人觉得犹如这安静的长廊千回百转里永恒不变的寂寥,仿佛不曾有尽头。

影木面色淡然地跟在玄朗的身后,随着前面那名宫廷仕女往一处宫苑行去,她的身旁是一同前来的北郭致和北郭歆慈两父女。北郭歆慈面色有些拘谨,小手一直紧抓着影木的衣角不肯松开。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仕女终于停了下来,将他们几个交由另一名身穿白色宫装的仕女引入一个院子里的房间里。

白衣仕女礼貌地将他们安顿坐下,让人上了茶水便恭敬地站在一旁道,“还请南宫大人、北郭大人和北郭小姐先在此稍后,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玄朗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北郭致见歆慈想跟着去,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起身谦逊地对白衣仕女道,“无妨!无妨!”

影木于是跟着那白衣仕女离开了众人往院子深处走去,暗自猜测,终究想不出到底是何人想见自己。不知不觉间,两人竟走到了一处葱郁浓郁的毛竹林里,林中微微缭绕的白色雾气竟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忽然前方出现一方水清可见底的池子,那碧蓝色的池水仿佛能洗涤人心灵的污垢,让人心神为之一振!看着这一方池水,影木心中不禁暗叹这宫廷建造者的匠心独运。

“你来了!”一声空灵的声音响起,若水若风,仿佛来自渺远的世界,又恍若只隔轻纱,飘渺而柔和,让听到的人感觉到似有一只羽绒般的手轻拂而过,轻触的温柔驱散所有烦躁,内心瞬间归于宁静。

影木不由得循声看去,迷雾中一白衣女子独自立于碧蓝色池水旁,飘渺而又不真实,惊鸿一瞥,错觉鄙见了落入凡尘的仙子,她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面前的女子,甚至觉得任何一个词语都不足以来形容,只在那一刻她凝神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悄然屏住了呼吸,生怕连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这一刻的宁和,那是一种不可亵渎的美好,如一枝在雾中独自绽放的白莲,清湛而圣洁。

女子身上有着一股如天山雪莲般清冽的气息,只见她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沿着池水缓缓向她走来!

“你是谁?”影木问道,才发觉方才指引自己过来的那位白衣仕女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迷雾缭绕的竹林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静立相望,犹如在梦中那样不真实。

女子目光清澈澄净,平静地看着影木轻声答道:“我乃圣女!”

“圣女?”影木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的确当得‘圣女’这一词,可总感觉与她在此相见却透着诡异?记起前一天在北郭府六皇子东方牧天和玄朗的谈话,说到在要将北郭府栀子花下见到的第一人带来见她,可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将会是那第一人?难道她竟有能力预见未知?

“且随我来!”女子依旧浅笑,然而并不多言语,只静静地转身徐徐走进那满是雾气的竹林中。

影木并没有立即跟上,她紧盯着那逐渐走远雪莲般的纤细倩影,越发觉这个自称圣女的女子像一个巨大的谜,令人猜不透弄不明,其实影木已经明白圣女不会对自己不利,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倒是自己对她越发地好奇了。她看着圣女即将没入迷雾中的身影,遂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圣女带着她来到一席靠着池水搭建的竹席旁,席子上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别无他物,在这沏人心神的竹林里倒有着一种淡泊安宁的气息。

这时,圣女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落在影木的肩膀上,若月光般柔和的光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竟从毫无预兆地从影木的身体里缓缓透了出来,女子见此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感叹道,“终于见到你了!”

影木惊讶地看着自己散着月光的身体,本能地倒退两步,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只有在夜间才能施展的发光的“影木”效果,为何她仅轻轻一碰就能让它失了控制还反常地在白天里出现?

终于见到我了?莫非她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疑问盘旋不去,许久影木才找回自己迷失的心神,理智告诉她要离这个女子远点,可直觉这个女子不会伤害自己,遂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坐!”

圣女的声音清澈空灵,无意间便能轻易安抚人心的起伏,她并未在意影木此时的质问,在竹席一旁优雅地跪坐下来,举手投足间弥漫着若空谷幽兰般的清冷气息,雪白的衣摆在竹席上犹如一朵绽放的洁白栀子花。影木见此,暗暗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不解,在竹席另一旁安坐,坐下的瞬间只觉四周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宁和与淡然的气息。

此时,圣女转身悠然看向池面,道,“可是有疑惑?”

影木目光复杂地看向圣女,可圣女却依旧安静地看着水面,并没有回应她的目光。

“你可是在疑惑为何我如此确定来的会是你?”

被猜中心中所想,影木不由一怔,并不打算否认,于是点了点头。

圣女随手拿起茶壶,轻轻倒下两杯嫩黄色的茶水,茶水依旧带着温度,几许轻烟从水中飘散到空气里,“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会来,也不确定你会来,更不知道来的是不是你!”

影木眉头皱起,看着眼前矮桌上的茶杯露出怀疑的神情。

“我并没有说谎,也无需骗你!我并无预知未知的能力,只不过是做了你会来的准备罢了。”圣女道。

“既然如此,那首诗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要让六皇子去北郭家寻我?还有,我与你不曾相识,你为何要见我?”

“北郭栀子清风醉,雪魄冰花玉作魂,一许幽兰风牵影,待到七夕梦自归!”圣女轻吟,清澈的眸光中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恍惚,“这是命运的指引!无论你信也不信,这不过是我作的一个梦!梦中我与一位美好的少女立于栀子花下,她手捧一朵雪白的栀子花,化作一抹幽兰随风而舞,为我指引归去的路途……”

荒谬至极,影木很想脱口有而出,但是不知为何,直觉却让自己要相信她的话,她确实没有必要骗自己,“既然你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为何你要如此坚信你的梦中那些虚幻的东西?你既要我相信你并无那虚幻的能力,又要我去相信你虚幻出来的梦,我是该信你,还是该怀疑你在戏弄于我?”

圣女并没有急于辩解,只轻轻呡了小口茶水,缓声道,“你是该怀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不过我说过了,无论你信也不信,这确实只是我作的一个梦!”

影木沉默地看着圣女,心中有着无数疑问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圣女却先她一步道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江湖之人想要寻找的宝物便是你身上的影木果。”

“影木果?你居然知道影木果?”影木惊讶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忽然觉得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不过影木果已与你融为一体,他人再难觊觎,除非……”圣女面色微微动容,却也稍纵即逝,恢复成原本淡然的浅笑,仿佛刚才那丝动容不过是错觉。

然而这并没有逃过一直紧盯着她的影木的眼睛,“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将你身上的影木果献祭给他人,否则即便你死了,他人也得不到影木果!”

“献祭?何为献祭?影木果早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我吃下,又如何能有影木果,他们如此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也只是缘木求鱼,浪费时间罢了!”

圣女摇了摇头,“影木果其实并没有消失,它一直存在你的身体里。只是没有人能够从你的身上找得到它,如果真的有人将你杀害,而你又没有将影木果献祭给他人,那么影木果将会在你消逝的地方沉睡百年,直到有缘人的出现!”

“我不明白!”

“这你现在无需明白!总有一天会有人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一切的!”圣女轻轻一笑,那如若幽兰般清冽的浅笑却带着一丝落寞。

“一切?为什么你现在不告诉我?”不知为什么,影木从她流露的那丝落寞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沉重的气息,直觉里,那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脸上的情绪,令人感觉难过黯然,她有着怎样的过去,遇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一切的一切!包括你的爷爷,影木果,还有慕念山!”

“慕念山,慕念之山,思之甚深,然归期何为?”圣女的笑容渐渐变得苍凉,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喃喃地说道,“无庄影木,你可知‘无庄’,便是那已经被世人遗忘却又讳莫如深的神秘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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