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黑色镶钻石边的雨伞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从小特立独行的公主,就算长大,也是独一无二的女王,连雨伞都是自己设计并订制的。
舒澜撑着那把伞,修长的手指握紧了雨伞柄,使指尖都微微泛白,她问:“云城呢?”
莫槿伸手指向咖啡屋的方向,舒澜不顾红灯,闯过了斑马线,结束了这段潦草又简短的对话。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街的末尾,莫槿忽然觉得内心有一块地方因为承受不了过重的愧疚感而轰然崩塌。
她站在原地怔了好久,直到大雨倾盆浇灌下来。
简易伞换句话就是不牢固,雨伞盖被风一翻,雨伞柄被雨一折,几乎就散架了。
她沐浴了个凉水澡后才反应过来,望望被雨冲刷出一种陈旧感的街道,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复古电影,那些泛黄的破碎长镜头,青灰色的台阶石壁,爬满了缠缠绕绕的藤蔓。
有撑着雨伞悠悠行走在雨中的路人,好心的几个用伞替她挡了几颗雨又可笑的走了。
到最后,也只有她们这么多年始终陪着她,吵架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绝交”二字。
这辈子她想她也离不开那疯子了。
莫槿搜遍全身,终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
她坐在公交车的最后排,孤独的前进,恍若她在遇到她们之前那些独自所经历的孤单岁月。
又是一道闪电狠狠划碎了沉寂的天空,接着是沉在山尖上的一声雷响,大雨一瞬间显现出要吞没这座城市的气势。
司机将车速慢下来,抱怨道:“这天气,车都不好开。”
莫槿回以笑容却未答话。
这些只是上天无法承载的遗弃的泪点。
那天下了冬季的最后一场雨。
莫槿至今清楚的记得。
回到家时她再次不幸的看见那个消失几个月后又重新出现在自己家的身影。
她看着他穿着的白色衬衫,眼前又飘起了舒澜白茫茫的裙摆——飘在那座灰色的死寂的坟上。
她感到莫名的烦躁,不知道哪来腾起的怒火,像是小时候她看见一个总是帮她把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的阿姨一样感到厌恶。
因为往往在她整理过后,恍然一新的房间让她总是找不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妈。”她随意的唤一声,换了拖鞋将包往肩上提了一提就要往楼上走,对那个等候多时的人予以无视的无声答复。
“莫槿。”母亲叫住她。
莫槿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拖鞋与楼梯碰撞的“哒哒”声戛然而止,她居高临下的站在棕紫色台阶上看着安浩。
“有事吗?”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不是打过招呼了吗?”她满脸的轻描淡写。
“我是说安浩,他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是我要他等的吗?”莫槿寒声道,如果他真的要有点面子的话,他就不该次次这么听从她母亲的话,叫他来自己家就来,叫他进自己房间居然也服从了,这么一个牵线木偶,她完全提不起兴趣。
母亲怔了怔,严肃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学长,打声招呼是最基本的,从小我就白教你了吗?”
“妈,对不起,”她讽刺的笑道,“罚我待在房间里三个小时不准出来吧。”
“上次安浩来你没跟他聊聊?”母亲迅速的转过话题,“他可是每年都拿你们学校的高等奖学金!”
“我们家最近很缺钱吗?”莫槿歪了歪头问,“妈,你就把话给我挑明了说,我正愁气没处撒,需要谢谢您恰到好处的给我的刀送了块肥肉吗?”
话毫不客气的出口,楼梯下的两人都变得有些尴尬。
莫槿满脸平静的站在楼梯上,心想云城在,安浩不被羞辱的跑出去才怪呢!
“行,我就把话挑明了说,”母亲挺直了耀斑,习惯性的摆出一副上司跟下属讲话的姿态,干脆利落道,“你和安浩订婚。”
莫槿比往常整整往后延迟了三秒的反应时间!
她装作不在乎的一笑,脑子瞬间回到缺根筋的沸腾状态,脱口而出:“安浩和舒澜是一对儿,我为什么要纠缠进去?”
安浩一急,连忙解释:“不不,我跟她没关系,舒澜只是……”
莫槿接过他的话,笑道:“你学妹?”
他点点头,中了莫槿圈套的第一步。
“学妹跟你没关系?”
“嗯!”
“我是你学妹吗?”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不就没关系了吗?”
安浩一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整齐的牙齿,似乎刚刚的话都是故意逗她故意让她得逞的。
莫槿一阵失落。
果然是中文系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