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母亲葬礼的那一天天色阴沉的可怕,重重叠叠的乌云沉在远处高楼的尖上,气氛压抑,莫槿至今参加任何亲人或朋友的葬礼,都从未再感受到这种让人心惊的氛围。
大概是上天都在惋惜这个还没过三十八岁生日的女人,她优雅大方,还拥有少女时的美好情怀,她曾经献出了一切,最后通通毁在了一个比她大十一岁的男人手里。
陆陆续续来到这块新坟前的没有几个人,献一束花,掉几颗泪,叹几声她才这么年轻,也都纷纷走了,停留不过十分钟。
云城还是来了,从始至终只有她们站在一旁没有叹息。
舒澜穿着纯白色的没脚尖的裙子,只在裙摆处勾勒了几朵鲜艳的红梅花,套着一件大黑色的外套。
长发整齐的披落在肩上,被风拂起遮住了她的一侧脸,她满脸淡漠的看着那些哭哭啼啼却又实在挤不出一颗泪的女人。
她们是她的姑姑。
“你们已经扰了这儿的清净,”云城踩着高跟鞋,毫不客气的说,“别他妈再假惺惺下去了,舒澜没有得到一分她妈的财产。”
那几个女人抬头满脸错鄂的看着比她们高一头的云城,逐渐有愠怒的神色浮上她们的脸。
“滚。”云城平静的指着这座孤独伫立郊外的墓园的大门。
等能来的人都来过了,不能来的人都打电话哀悼过了,莫槿将来时带的白色秋菊放在舒澜母亲坟前。
“还有我们呢……”她低声喃喃,侧目看了一眼舒澜。
白色一直是个很复杂的眼色,可以出现在婚礼上,纯洁耀眼,美丽浪漫,但当它出现在葬礼上时,却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死亡气息。
一个人拥有了自己的爱情,也就要做好了被一切希望扼杀的准备。
舒澜从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瓶红酒,又拿出几个杯子。
莫槿和云城站在一旁没有插手。
她倒好酒,杯里折射出的红色在这周围分外刺目。
“妈,再过一个星期才是你的生日,我就给你提前过了吧……”她抬起头,“一个星期后,我又会在哪儿呢……”
她站起身拿起两杯酒递到两人面前,等待她们的反应。
云城率先接了过去,杯口朝下通通洒在了地上,溅了几滴在舒澜的裙摆上,似乎茫茫大雪里又绽放了几朵梅花。
舒澜平静的抬眼看她。
“算是我敬你妈妈的,”云城冷冷笑道,“她生了这么个漂亮懂事的女儿。”
“谢谢。”舒澜拿过她手里的杯子。
“怎么不把你晚上九点的飞机票拿出来给你妈妈看看呢?”云城紧接着说道,“告诉你妈妈你是有多爱你即将要飞往的城市。”
“你他妈别太过分了云城!”舒澜重重的放下杯子。
“有人都亲自给我解释了‘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了。”
舒澜看着她,右手拿出飞机票,颤抖着声音说:“妈,晚上九点,我就要走了,您要是想跟着我来,您就跟来,偶尔也照顾照顾我,陪我谈谈这个跟我相识了十一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后垂下手,冷笑着问云城:“满意了?”
“舒澜我知道你现在在这儿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我和云城也只不过是比你和你妈晚见了八年而已,如果真的没有东西可以给你留恋了,那你现在的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舒澜……为什么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