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鲜衣怒马的青涩时代,似乎所有人都在嘴里嚷嚷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实际上那颗心却始终动荡不安。
莫槿很高兴曾经拥有过少年如此坚定的眼神,在那个所有人都因为害怕受伤害而不敢轻易相信爱情的时候,他眼角流露出的几点光彩就让莫槿恍若得到了所有不管自己爱或不爱的事物那样欣喜。
他像是从城堡深处孤单走来的人,不骄不躁,如同古书里那些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但莫槿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大家闺秀。
她只是高兴其实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从未放手。
天逐渐黑下来,她的眸光涣散在无穷的黑暗里,她笑,笑得肆无忌惮,却没发出声音来。
或许她没想到少年也在笑,像是莫槿在听到云城讲的一个冷笑话后孤单的傻笑被其他人附上反应慢的形容词后他义无反顾的陪着她一起干笑起来。
年少幼稚,却是在脱离懵懂时期的那一段时间最美好也是最令人惋惜痛苦的回忆。
没有人可以为一段爱情做完美的担保,但被浓稠的黑暗隔断的两人,彼此笑出泪来时,林宣坐在宿舍楼顶的秋千上,也笑着垂下了泪。
莫槿,他真的比我更爱你。
云城说的对,我早就不应该这样自作多情的要像两年前一样紧紧将她护在身边。
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短发的纯真少女,纵使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也敌不过岁月变迁,那些要生锈的美好记忆。
我还在,却已经不是陪她走下去的人了……
莫槿捂着脸蹲在原地,有泪水不断的透过指缝低落。
等她终于狼狈的回到宿舍,不敢抬头直视一个人时,发现云城正抱着手靠在宿舍楼下的阶梯上。
有路灯散出纯白色的盈盈的光,像是少女单薄的长裙下摆,忽然从黑暗里脱了身,她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
“怎么才回来?”她问,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像是两个小时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还以为你去跳河了。”
“云城你别拿这副没事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莫槿哽咽着看她,有几缕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你要我怎么跟你说话?!跟你一样整天没心没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我没心没肺但我活的不累!”莫槿冷冷的回敬她,“舒澜明明那么难过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找她吵架?!”
云城冷淡的笑几声,抹了鲜红色的唇角有一抹轻蔑的弧度。
莫槿看了她一眼,往阶梯上走,只在夜下空留几声鞋子与地面碰撞的脆响。
忽然走几步她又停下来,云城歪着头像是在欣赏风景似的。
明明该是少女穿着白色帆布鞋尽情追逐的年龄,她却总踩着一双黑白这两种颜色极端的高跟鞋。
明明该是坐在少年咯吱作响的自行车上穿梭在无穷无尽的梧桐叶里的时代,她却早早拿到驾照,对那些让莫槿舒澜都双双垂泪感慨的画面不屑。
她做的一切事情都像是提早成熟。
然而加上“被迫”二字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是跟你妈妈有关吗?”莫槿问。
十岁那年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在她们面前时,轻描淡写的带来一句话:我妈生病去世了。
而后她在众人每天一句断断续续的提问中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前前后后的事实。
从此她就像舒澜从不提她爸爸的事一样不轻易提起她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