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之后,莫槿几乎是被舒澜拖着跑在大街上的。
即将步入夜晚的A市是匆忙而热闹的,霓虹灯开始旋转着在石灰色的地上投下圆形的光点,各大企业修建起的高楼做好了彻夜彻夜亮着的准备。
身着职业装扮的白领手里提着几盒盒饭踏着足有十公分的黑色高跟鞋急急忙忙而又保持着有条不紊的步伐节奏向设计独特的办公楼走去,有行人路过它的脚下,被它用那足达300个玻璃窗户齐齐反射即将落下的太阳光刺中了眼睛。
宽阔平坦的街上,汽车的行驶速度几乎要比一个婴儿刚学会走路的速度还要缓慢,正是下班的高峰时期,许多个在自己目前毫无坎坷的人生道路上奋勇前进的人才却被现实的堵车堵在了这条街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下午五点,莫槿认为是各路人士挖掘那些才艺青年的最好时刻。
有出租车司机习惯了每天下午这样的车辆大排队,干脆在车里掏出个面包当做晚饭,一边悠闲的看着几个交警在前面焦头烂额的意图从这几乎连一只蚂蚁都塞不进去的道路上塞下一辆要冲破围栏挤进河里的自行车。
树木落尽了叶,被夕阳的余晖彻底笼罩的A市隐隐约约的透着一层红色,那些排的整整齐齐的汽车就可笑的像一节节刚出炉的热狗。
只是莫槿今晚注定不是属于观赏这些热闹场面的人,她穿着漂亮精致的薄荷绿长裙,被穿着牛仔裤可以肆意奔跑的舒澜紧紧拉着手说难听点就像对疯了的母狗一样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停!”她终于忍受不了再这样没完没了的跑下去,甩开要被舒澜掐出乌紫色的手,停在路边,“我能先去对面的服装店里买套运动服再继续跑吗?”
舒澜掏出手机要看时间,不幸的被一辆飞速驶过的摩托车给撞掉了她还没拿热的手机,怔怔的看着它在地上至少要破碎成四半,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有035路的公共汽车鸣着喇叭驶来,她重新拉过莫槿像丢一个硬币似的把她丢上了车子,自己留在原地喘气。
等感受到自己不至于像个疯子后,她才恍然醒悟过来她竟然单单只把莫槿送上了车而遗忘了自己。
想想她在这场大戏中也没多少关键的台词,最多做几个惊愕的表情说一句“莫槿你怎么能这样”的话,于是便释了怀。
她取下发圈想重新绑一遍头发,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舒澜”。
她回过头,手里的头发因为她手逐渐松下来而一根根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落在肩上。
她迷茫无措的抬头看了看束在一边的路牌,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宣,才明白这里就是林宣住着的公寓。
另一头云城将车停在路边靠好,手里拿着手机拨通一个她还不熟悉的电话。
“Alex,我希望你今晚会来。”她微微一笑结束了这段还算费力的谈话,按下早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发给他和南执。
短信内容不一,一条是咖啡屋的地址,一条是她极其郑重的邀请。
如果她知道另外两人说好的准时赶到已经化为一场泡沫,现在她就应该把车驶向正轰隆隆经过她身旁的堆满大理石的卡车。
Alex对咖啡屋融洽温和的气氛极其满意,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出生在中国的吉利人,就在前不久他持着一口流利的国语对云城说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莫槿猜想外国人就是天生这样直接大方不脸红。
云城以保持中、英两国关系为理由接受了他的电话号码(虽然事后她也认为这个理由很荒唐)。
“sorry.”当看到咖啡屋上那个陈旧的钟转动的比她意料中还要快的时候,她匆匆说了一句走出门拨通莫槿的电话。
“喂,云城,我在乘公交车……”后面的“结果公交车也光荣的成为了一段热狗”的话她没敢直接讲出来。
“五点三十二分,下班人群最疯狂的时刻。”云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望了望远处陈旧生锈的大钟楼,“我再给你十分钟时间,不然南执到后看到的只会是我和Alex聊的风生水起的画面!”
她挂了电话,重新走回店内。
之所以约在苏辰逸的咖啡屋里,给南执的理由是五个人好好聚一次庆祝新年,这样官方大气的理由,云城心想南执是绝对不会拒绝。
再然后,她和舒澜两人再装作一场迟到,看到莫槿和一个穿着灰色衬衫足以看到他腹部八块肌肉的外国人谈笑风生后痛骂一顿莫槿,南执站在门口满脸的醋意。
最好他能狠狠抓着莫槿的胳膊把她拖出店门去。
云城微微一笑在走向Alex的过程中完成了这场完美的幻想,作为文科尖子的莫槿听到这个从理科生嘴里说出来的计划依旧是满脸的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