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是被赶走的。

所以，一路上祁晞都饱受煎熬，忍受着徐谦时不时递过来的小哀怨眼神儿。

“好了啦，你不要看了，又不是我要赶你走的。”谁知道雪之下那句“我叫徐谦跟你一起走”的意思是赶人啊？

“哎，有了新欢忘了旧情……”

祁晞翻了一记白眼，“得了吧你，人家不欢迎你，你留下也是被冷落，凄惨的下场。”

“谁说的，你没看见白白多喜欢我~”

“是，人家喜欢你喜欢到用牙齿咬！”

“哎，不懂情调，这是调情~”

“等你血流而亡你再跟我说下一句吧！”不再理会徐谦，祁晞看向窗外，情绪很复杂。

“喂，他给你说什么了？”徐谦问。

“你先告诉我那个斯塔西什么绝密档案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啊，就是民主意志国情报局撕毁的大量文档，一共有六百多万块，后来被人发现用计算机拼凑了出来。”

“哦~”祁晞恍然大悟，顿时明白徐谦即将面临的绝境是什么样儿的了。

雪之下让他把死者的脸还原，还真是看得起他。徐谦默默悲哀。

“二爸他们有在搜寻其他的尸体了吗？”

“在了，已经把最近失踪的人口都调了出来，开始正式着手调查了。上面要求在半个月内结案，真是的……”徐谦眸色不是很好看，想必是纠结自己又不能睡好觉了吧。

“那天敲晕门卫的人有线索吗？”

“和这次的案件有联系，两个被敲晕的门卫都醒了，现在应该做好了口供，都有看见袭击对象的样貌。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凶手在案发当场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犯这样的错误几率是多大？”

徐谦笑，“果然不愧是岳夏的儿子！你二爸也这么说了，所以那两个门卫当场被揍了个半死，吵着要投诉。”

“然后呢？”祁晞微微有些紧张岳夏起来，虽然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投诉了。

“然后嘛，当然是被揍得更惨啦，话都不敢再说一句了。”

暴力暴力绝对是暴力！祁晞突然觉得自己很庆幸和岳夏有半个父子关系。

“哦，还有哦，你晋大哥又在学校榕树上发现了一朵鲜艳的蓝妖姬，就像是刚刚采摘的一样。”

祁晞一怔，来不及反应，车子一个急转弯，他猛地被安全带拉回座椅上，车子驶入一条羊肠小道。

“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打在车上开始，徐谦就没有吊儿郎当的。

“被跟了。”

“啊？”祁晞吃惊，从后视镜看去的时候，车尾巴后面果然有辆大众汽车紧紧跟着，像是要接尾的前奏。

“什么人？你得罪谁了？”祁晞紧紧扣住把手。

“什么我得罪谁了？一个法医或者一个医生能得罪谁？都是救死扶伤好不？”徐谦压下想说“目标是你”的冲动。

“可是你随便解剖人家的尸体也会得罪人啊！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报个屁！”徐谦骂骂咧咧地一个急拐弯，驶向高速路。

“喂，在高速路上很容易被追上的啦！”祁晞着急地大叫。

徐谦不高兴，“闭嘴！”

后面的车依旧紧跟着，看不清驾驶的人。

祁晞抬头看车顶，想看看天窗能不能打开，可是一张下陷的脸几乎和他的脸贴在了一起。

“啊——”他大叫。

“你叫什么叫？”徐谦问。

祁晞端端正正地坐在车椅上，嘴巴紧紧闭着，大气不敢出。经这么一吓，他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问徐谦，“你这车哪儿来的？”

“靠！还有心思问这个，朋友退给我的。”

“不会是凶车吧？”

“我查了，这车干净得很。”徐谦淡淡道。

祁晞再看了一眼车顶，那张脸还在，眼珠子冷冷地盯着他。

他冒出冷汗，“怎么甩开他们？”

“给菊野打电话，说我们被跟了。”徐谦把电话丢给他。

“啊？给她打？你不会要人家小孩子给你当炮灰吧？”

“也对啊，给瑰打。”

祁晞默默扶额，翻菊野的电话号码，可是来来去去与菊野相关的就一个“路边的小野菊”可打，他扬起手机，“这个？”

“快打！”徐谦提速，瞥见后面的人拿出了枪。

“嘣嘣嘣——”

“当当当——”

子弹打在车壳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祁晞拨通了电话，“喂，菊野，我们被跟踪了！”然后，又是一声枪响，车外发出“卟”的声响，然后车子打了一个转儿，他听见徐谦骂了一句：“靠！爆胎了！”

菊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祁晞没听见，只知道后面的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了上来。

“怎么办？你身上带了什么武器吗？”祁晞做好大打一架的准备。

“别管他们，等菊野的支援。”徐谦说，桃花眼漂亮地眯起。

他看见了车里的人，那人同样拥有一双狭长的眼眸，他对他笑，各自都笑得像只狐狸。

后面的车穷追不舍，可是却迟迟没有追上来，祁晞看见徐谦拉杆加速，连忙说：“徐大哥，会翻车诶！”

然后又不知道开了多远，祁晞看见前方公路上出现一群庞大的动物群，他大叫：“我忘记这一带是野生动物保护区了！停车停车！是大象啊徐谦！”他捂住眼睛不敢看，但是很快，他感觉车速慢了下来。

他拿开手往后看去，那辆跟着他们的车被大象阻断在后面，已经离得很远很远了。

祁晞朝后面看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他看向徐谦，对方一脸贼笑。

“喂，这不会就是所谓的菊野的支援吧？”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就是没个底。

徐谦笑，但并不是笑祁晞的问话，他说：“当然啦，菊野是驯兽师嘛~”

祁晞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驯兽师耶！传说中的职业，现实真的存在？啊，不会吧！

祁晞捂住脸不敢再看徐谦。

因为，他看见那张在车顶上的脸移动到了徐谦头顶，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冲徐谦脑袋咬下去，却没有得逞。

真是罪孽深重！祁晞选择了沉默。

那鬼不敢靠近徐谦，或许是因为他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处在阴阳边界的原因，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了。

那辆大众汽车里，严柘（zhe）只手执烟，眯着狐狸眼看着眼前一群大象，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