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怎么样了?”介于法医和医生之间,祁晞决定暂时相信徐谦的医德,不会将一具活人的肉体当做尸体插刀子。
“你同学很好啊~还是我给开的刀,你尽管放心好了~”
就是因为是你开的刀才担心啊……祁晞开始为好友默默祈祷。
“对了,你验过那两具尸体了吧?”祁晞看着车窗外飞速流过的背景,问。
“哪两具?其实昨天我约会过四具尸体哦~”
祁晞一脸黑线,“就是跳楼案那具和昨晚上在高中部发现的尸体啊。”
“哦,那两具啊,我印象深刻哟。跳楼那具脸都看不出来了,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的时候还有肉块夹在水泥地板之间,鲜血直飙~”
祁晞狂扭眉毛,“谁问你这些了?”他看了一眼徐谦,漂亮的桃花眼时不时眨动一下,眼底的秋波都在流转,他别过头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吧?”
“呵呵,果然不愧是被围殴的同学呢,可是你二爸交代了,不可以对你透露除学习以外的情报。”
“可是你会放在心上吗?”提到岳夏,祁晞真心的战栗了一下。
“啊,这句话真是说对了,还没有人能管到我呢~”徐谦一个打拐,黑色的亮眼金杯车稳稳驶入停车道。
说是请喝咖啡,徐谦也选了一家比较出名比较气派的店,祁晞开始为自己的钱包忧心。
徐谦点了杯冰焦糖玛奇朵和焦糖芒果布丁,祁晞只要了杯拿铁和培根香草三明治。
祁晞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他:“你有发现什么吗?”
徐谦支起下巴看他,“发现了很多啊,你想知道什么?被围殴的同学~”
“你写成报告的全部!”
徐谦笑,“你可真贪心~”就差一手捏手绢一手在祁晞胸膛上画圈圈了。
祁晞用脚轻踢了他下,徐谦轻叫,“不要踢,会被误会的哦~”
祁晞继续黑线。
“先说跳楼那件吧。”
“好。”祁晞点头。
“死者因为坠楼,面容尽毁,身上除了衣服别无其他,目前还不确定身份。但是据调查,前一任黑社会老大身边的一个手下曾去过一家高级会所刻了文身,而死者身上恰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文身,并且也一直没有找着何夏东这个人,所以,我们怀疑这个人就是何夏东。”
“根据死者身上的骨折程度来看,他至少是从二十楼落下来的,并且几乎没有过任何挣扎的痕迹,所以,被怀疑是自杀占了很大的比例。但是,在那栋商场楼顶,发现了一个商场曾失踪的紫檀木桌椅,和一朵蓝玫瑰。”
“你二爸还发现大楼十九层的温度很低,还有大楼的玻璃上有血掌印,据他看见的一隅,应该是只自动玩偶,但是张睿并没有在楼顶截住玩偶。也就是说,玩偶凭空消失了。”
“除此外,在死者肠胃里发现了少量的咖啡。”
服务员端上咖啡喝甜点,礼貌得退了下去。
祁晞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皱眉。隔了好久的时间,他才端起咖啡,缓缓喝起来。
徐谦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是拿铁哦~”
祁晞一个吞咽,猛地被呛到,就着桌边上猛咳起来。
徐谦“咯咯”地笑起来,继续道:“除此外还有少许的面包屑,就像是刚吃过早餐的人不幸惨死一样。”
祁晞缓过劲来,白了徐谦一眼,意思是你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了?”半天不见徐谦再开口,祁晞问。
“对,这桩跳楼案就这些了。哦,对了,你二爸上去的时候值班室的人好像是被人给敲昏了呢,所以,应该有人在之前上去过~但是却没有蛛丝马迹~”
祁晞皱眉,“其他的真的一点都没有了么?难道真的是自杀?”
“哦,对了,你晋禅哥在命案发生的时候上去过,也只见着一张檀木桌哦~”徐谦好玩儿地看着祁晞认真思索的眉额。
“那也就是说……等一下,你们发现蓝玫瑰是在什么时候?”
“在你二爸上去下来后张睿再上去发现的~”
“也就是说当时没有玫瑰的吧?”
“对啊,所以才没有以自杀结案嘛,疑点太多了。”
祁晞沉思。
“那在高中那边发现的尸体呢?”祁晞考虑不出个结论,又问。
“啊,”徐谦顿时出现沉醉的神色,“那一具啊,是杰作哦~”
“怎么讲?”
徐谦不怀好意地笑笑,“如果说何夏东的案子是他杀的话,相比在学校那桩案子,可信度可是弱多了~”
“怎么?”祁晞皱眉,一想到那颗头颅他就开始不舒服。
“就是说,死者是绝对不可能在把自己分尸后再将其他的肢体嫁接到自己身上啊~连我都有些佩服那刀技了~”玻璃反射的波光映入清澈的桃花眼底,散出谜样的色泽。
“……分……分尸?”祁晞难以置信。
“对咯,你晋禅哥在尸体上发现了七种不同的DNA,再加上你二爸在树上发现的钱夹,一共是八~个人的DNA。”
祁晞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头、左手、右手、胸和腹、左腿、右腿,每一部分都被人完美地切下来并且没有任何不吻合隙缝地又被组织了上去,所以,除却这一具外,还有另外五具尸体。而死者‘右手’的指甲上面画了完美的指甲花样——这‘右手’的主人应该是名女性,指甲里面有着另外一份DNA,我们怀疑这份DNA应该就是死者死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另外一份DNA,就是在钱夹上发现的,并且,钱夹是何夏东的!”
祁晞被震撼了下,两桩案子果然连接到一起了。
徐谦细细观察对面人的脸色,“经过核实,钱夹上的DNA就是跳楼那人的,我们猜想应该是有人在案发现场带走了钱夹,至于具体情况怎么样暂时未知。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了,跳楼死的那人就是何夏东!”
徐谦笑,“另外,被围殴的同学,再告诉你一点,钱夹上的血迹至少有三天以上了,也就是说,三天前何夏东受过伤,而钱包在那时走失了,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徐谦故意掉着祁晞的胃口,“何夏东死了至少有三天了~”
“不可能!”祁晞立马推翻后一种设想,“何夏东绝对是当场死亡的!所以,应该是三天前何夏东受过伤,那时候钱包走失了!”
徐谦一怔,“哟,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祁晞怎么好说他在楼底有看见那个脸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好兄弟啊……
徐谦并没有多问,依旧笑眯眯地喝着咖啡吃着甜点。
“那……在学校发现那具呢,死亡日期怎么样?”
“都不一致啊,现在就等着发现尸体了,得先把肢体还原才行啊~”徐谦漫不尽心答。
“那身体内部呢,有什么疑点没有?中毒什么的,死前吃过什么东西?”祁晞有些激动。
徐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被围殴的同学, 我发现你有做法医的潜质哦~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跳科啊?”
祁晞埋头喝咖啡,“才……才不要!”
徐谦笑,泛着光泽的桃花眼向旁边花坛对面的桌椅瞥去,果然看见了那个浅发的少女,他对她微微一笑。
雪之下侧脸对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而,在徐谦看清雪之下对面坐着的人时,他那张犯桃花的脸就淡定不下来了。
“菊野!”他大叫着站起来,“草织菊野!真的是你!”
祁晞不明所以地站起来,看去。
雪之下旁边的女孩子染就了一头酒红色的发,斜斜地扎在一边,她看上去有些郁闷。
菊野压低声音趁徐谦走过来的空隙对雪之下说,“瑰,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呀!你知道的,他上次差点把白白解剖了,真是该死的,这个变态解剖狂!”
雪之下放下嘴边的咖啡,看了眼对面站在桌边不动的祁晞,淡淡道:“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他的医术很出色。”
菊野双眼立马放光,“啊,这个我不反对,不然我爷爷的脑瘤真的会恶化的!”
提到爷爷两个字,菊野没发现雪之下眸光黯淡了一分。
“菊野!”耳边传来徐谦有些急奈的声音,“你把白白带来了吗?”
菊野高昂起下巴,“白白是我的宝贝,我凭什么要带给你啊?”
桃花眼眯起,“可是我真的很想念白白的毛茸茸啊~”
“去死啦,绒绒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徐谦面色僵硬了下,“是嘛,你不会告诉绒绒吧?”
菊野装望天没听见。
雪之下不理会阔别重逢的两个友人之间的打趣,看向一旁的祁晞。
祁晞也看到她了,在看见她左眼覆着的眼罩时,果然还是惊讶了一瞬。
“你好!”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祁晞还是礼貌地说了句。然后,他就看见雪之下缓步绕到他这边来。
待雪之下走过来后,他又重复了句:“你好!”
雪之下躬身,“你好!我是雪之下,瑰。”
祁晞微怔,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我叫祁晞。”
雪之下点头,“我们可以聊聊吗?”
“啊……这个……”
祁晞看上去有些问难的样子,她看他看了一眼徐谦那边,她说:“别在意,徐谦是我在霓虹认识的友人。草织菊野来自霓虹,和徐谦之间有些感情问题。”
“哦,这样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把你当做坏人的意思……”祁晞纠结了,居然在个小女孩面前紧张。
“别在意,我也没那个意思。岳夏关照过我,所以,我知道你。”戴眼罩的女孩淡淡答。
“二爸的朋友?”祁晞少说也知道些自家二爸的脾气,有时候调查案情的时候会得罪人或者直接牵连到高层,但也有时候会让别人留下感激之情,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是属于哪类。但是照穿着来看,应该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吧?
雪之下支着下巴想了一秒,“应该算是。”
“哦……”
“那个,我刚才听见你和徐谦的对话了,你的某些疑问,或许我能解答。”
祁晞刚松懈的神经又猛地提起来了,“什么?”
雪之下再次躬身,“我说过了,我的名字是雪之下瑰,我的爷爷是前些日子去世的黑道老爷,所以,关于何夏东——从某些方面来讲,我可以帮你排除一些疑问,当然,作为交换,我也有我想知道的。”
“你想知道的,问徐大哥不就好了吗?”对于眼前女孩的身份,祁晞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的。
雪之下摇头,“不,他看不见。”
祁晞沉默了,都这个时候了,人家女孩子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到寒舍一叙。”
“啊,不,不用麻烦了,就在这里好了吧……”祁晞连忙摆手。
雪之下垂头,“人太杂乱……”
“额,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带我去吧,就去你那……寒舍好了……”
雪之下右眸光芒亮了一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