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只头颅在和祁晞对视了三十秒后，默默地咕噜咕噜滚走了。

祁晞深吸了一口凉气，缓步跟上去。

高中部这边的教学楼呈一字排开，后面是运动楼、超场、会堂以及食堂等建筑物，图书馆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会有高中生到大学那边借书的情况发生。

祁晞走着走着就到了食堂边上的大榕树下面，踩在榕树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不用好兄弟冒出来吓他，他倒是会被自己给吓死。

大榕树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四下里安静至极，细下里有风吹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然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大，祁晞却没有感觉到风越来越大，他浑身一阵颤栗，身子突然后退，紧接着，一个不明物体“嘣”地一声落到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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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夏接到祁晞电话的时候正在监控室看录像，虽然知道祁晞背着自己又出去乱来，可是，当务之急就是要马上到现场。

也不清楚祁晞会不会突然被还隐匿在暗处的凶手袭击，或者诈尸怎么办？但是，当岳夏用了六分钟到达现场的时候，他完全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依照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完全不可能在现场或者附近还存在什么凶手的，至于诈尸，就更不用担心它的肌肉还能够收缩。

按照法医徐谦的一句话就是：“尸不妄诈尸，只是诈尸时已过。”

“祁——晞——！”

本来祁晞报警后是可以躲得远远的，但是在他刚刚看完周边疑点回到尸体边的时候，岳夏就已经冲了过来。

“啊，二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啊——”

话还没说完，祁晞眼前一阵天翻地覆，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脑勺已经磕在地上了。

张睿和晋禅赶紧上来拖住岳夏，意思已经是很明显的了，“老大，阿晞还是个孩子而已，你别太激动了！放轻松！深呼吸！老大——”

“臭崽子，给你个小教训你当给你太阳，给你太阳你还能开染坊了不成！给老子去病房躺一个月去，省得老子看了心烦！”额上青筋跳露，边说着还要去提祁晞。

祁晞翻身爬起来，揉着后脑和胸口，那委屈样儿就差挤出几滴眼泪，“二爸，你是我二爸耶！别人不疼我你还能不疼我吗？下午我刚刚被揍了大爸又不是没告诉你，你还真想白发送黑发啊！”

本来岳夏听见祁晞前几句话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至少不会再对祁晞动粗了，可是听到后面句话的时候，他翻身对祁晞就是一爆栗。

“白发送黑发？行啊臭崽子，才一天不见你就得瑟了啊？我看你再得瑟！”说着就要再在捂头大叫的祁晞头上进行拳击。

晋禅张开双臂挡在祁晞面前，非常正经地说：“老大，办正事要紧，你不能让私事耽误了你的正事！”

“靠！晋禅你什么时候这么机车了！”连张睿都被昔日那个胆小怕事的鉴定科小组长雷到了。

晋禅一脸无辜样对祁晞：“阿晞，你可要记得晋禅哥对你的好啊——哎哟——”说着就被岳夏赏了一爆栗，“老大，你能不能每次打的时候都通知一声啊？”

岳夏带了三个人来，外加在校门口跟上来的值班门卫，祁晞想，还好不是今天下午那个门卫大叔。岳夏上树，张睿和另外一个叫阿査的人去四处察看，祁晞、晋禅和门卫留下看尸体。

祁晞趁机戳了戳晋禅，“诶，晋禅哥，你们今天下午那个跳楼案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晋禅戴着消毒手套戴口罩，顺便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岳夏，见对方已经爬进了叶丛里，只能依稀听见窸窣爬动的声音，他转过来对祁晞说：“阿晞，不是晋禅哥不疼你，这事儿你少管啊！学习才是当务之急。”

祁晞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晋禅哥你还跟我卖关子啊你！”

晋禅示意了一眼旁边白领制服的门卫，祁晞便不再说话。

祁晞似乎也觉得这个门卫一打跟过来也太安静了，竟然不管问他是怎么进来学校的。

但是，这似乎也给他们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地面上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看不清脸面，空气中传荡阵阵的恶臭。

晋禅翻弄死者的眼皮，那肉直接被捻翻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晋禅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正望着那眼皮若有所思的祁晞，胳膊肘轻抡过去，“小孩子一边儿去，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祁晞顺势偏了一下身子，问：“这人死了有几周了吧？”

“手脚皮肤都脱落呈手套状了，看来死亡时间应该有两周了，具体时间还得等法医来看。”

祁晞似懂不懂地跟着晋禅左看看又右看看的，结果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来，连任何与死者有关的证件都没有。

最后，二人作罢，齐齐等法医过来。

祁晞像四下里看了看，左右也不见什么奇怪的事，那颗头颅把他带到这儿就不见了踪迹，可是这具尸体有头，难道它不是让他来给它找身体的？

祁晞又把视线放到尸体上，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

他看着看着头就越低得厉害，眼看着就要和死者面贴面，晋禅一掌拍他的肩：“别看了，晚上容易噩梦。尸臭闻多了小心感染病毒！”

祁晞拎起死者的衣袖，把尸臂抬起来，臂膀紧紧连着身体，祁晞甩了甩都没脱落，“晋禅哥，你看这尸体会不会太诡异了？”

“嗯？怎么讲？”

“一开始我到这儿的时候，没有闻见任何的臭味，这尸体起码是放在榕树很高的枝干上。这么高，你说一具腐烂了至少两周的尸体掉下来会不会跌的个断手断脚啊？”

祁晞这么一说，晋禅也觉得奇怪了，他走到尸体头边，小心翻转尸体的头部。

“啊呀，被围殴的同学以及你的同伴，居然不经允许就私自玩弄我的猎物呢~”

晋禅吓了一跳，手里的头颅顿时脱手，轻响一声落到地上，他似乎感觉到了“咔”的一声。

徐谦危险地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分外妖冶。

祁晞也被吓了一跳，他瞥见那一直没说话的门卫已经移动到了很远的地方，而他和晋禅一直没察觉。

晋禅尴尬笑笑，“徐医生，这个不能说我侵犯了你的领域啊，只是你一直不来，我就简单地看了看。”

“简单地看了看？”徐谦依旧挂着和暖的笑容，“简单地看会随意摆弄我的尸体吗？照你们刚才的弄法，说不定任何一小丝可以呈堂的证据褶皱都会被你们破坏掉啊~”

晋禅摸摸后脑勺，给徐谦赔笑。

在刑事部资料的记载上的确是有一种通过衣服间细小的褶皱埋藏凶器而杀人的案例，这种手法十分的诡秘。在十六世纪吉利宫廷上，一名罪犯就是通过这种手法杀死了一名当时的权贵，结果在三十年后才落入法网。

而埋藏其中的凶器，几乎能随着风吹就化为乌有。

“诶，”祁晞捅了捅晋禅，直接无视徐谦，“那个门卫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吗？有些奇怪啊。”

经祁晞一说，晋禅才注意到离这边已经远得快看不见的模糊白影，“是啊，我们是先去了门卫室才进来的，这门卫比较通人情，二话不说就让我们进来了。”

祁晞皱眉，“可是他走那么远干嘛，总觉得怪怪的诶。”

“哎呀，阿晞你这样说人家不好的啦，毕竟——啊——”晋禅再看过去的时候，夜色下的操场上哪还有什么白影。

徐谦笑了两声，“恐怕是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就让你们进来了吧~哦，忘记了说，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卫室瞟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被塞在床底下~看上去像是被袭击了的样子啊~”

“徐医生！你怎么不早说！”晋禅大叫。

“可恶！”祁晞立马想拔腿就往操场方向追，可惜被“咚”地一下从树上掉下来的不明物体砸中脑袋，他痛得大叫。

“老大！”晋禅抬头看见岳夏在六米高的地方准备往下跳。

“噌”地一声鞋底和落叶摩擦的轻响，岳夏稳稳落地。落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去给祁晞头顶一拳，“臭崽子，怎么还不走！等这儿给你验尸呢？”

“二爸，不要打我头了啦，从小你就喜欢打我头，考试不及格就属你功劳最大！”

“嘿，臭崽子，谁叫你不听话了？我看你就是找抽！”

“我看你就是天天抽我我也没考试及过格！”

徐谦在旁边拍掌，眼底全是星星，祁晞听见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一阵恶寒。

“岳老大不愧是武林高手啊~可惜了这销魂的一幕了，唉……”

岳夏死死瞪了他一眼，“给我验尸！”然后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操场，不语。

“诶，老大，你不会是在树上的时候就看见门卫的举动了吧？这是畏罪潜逃啊！”

“他身上有枪。”岳夏淡淡说。

“啊，什么？”晋禅瞪大了眼。

“啊什么啊，你想揭露他然后直接被枪毙吗？”

晋禅默默泪，“那老大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凶手吗？”

“不是凶手，只是一个路过的恰好被我们撞见而已，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还未知。”岳夏指指地上的东西，那是个黑色的皮质钱夹，“捡起来，我在树杈上发现的。”然后又指指树上，“那个位置和放尸体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晋禅你回去检查看上面有没有和死者相同的DNA，今天晚上加班！”

晋禅连哀嚎都不用了，支吾着小声说：“都这时候了不算加班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