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裂

依儿这是……下来找自己的吗？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祈天意的心情竟然忽然变的沉重了起来……

尽管并非自愿，尽管阴错阳差，但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是……

就在刚才，自己夺走了她此行的目标……夺走了那只生命之鸟……

……

“那如果驯兽师不想要这只灵兽了，可以再解除契约吗？”

“当然不行！契约一旦解除，契约兽会当场死亡，而驯兽师也再也无法重新用这个契约阵订立契约了……”

……

曾经楚依儿的话在耳边响起，祈天意沉吟一声，却没有言语。……无法解除契约，也就无法将生命之鸟还给她了……

那么自己……

“祈天意！”

楚依儿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小女孩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门心思地担心着他。她看见祈天意真的在洞里，不禁大喜，飞速跑到了他的身边，伸出双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同时问道，

“祈天意，你没事对不对？你真的没事对不对？”

“小姐……”

祈天意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女，不禁心头一暖，但还是咧嘴笑道，

“现在虽然没事，你再摇下去……就不一定了……”

“啊！”

楚依儿闻言，马上松开了祈天意，却不再说话，只是慢慢低下了头。

祈天意愣了愣，看着眼前惹人怜爱的可人儿，试探着问道，

“……小姐？”

“祈天意……”

楚依儿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跳下来？”

祈天意一怔，想了想后说道，

“我不想……生命之鸟就这么逃掉吧……”

“你说谎！”

出乎意料的，楚依儿大声打断了祈天意的话。她倔强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之中竟泛起了泪花，看着后者，说道，

“祈天意……你想死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死掉……对不对？”

“……”

祈天意身体一怔，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楚依儿却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着说道，

“我知道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抱着死掉的念头……我知道的，虽然也会笑，但你的眼睛中，始终没有半点生机……”

“小姐……”

祈天意漠然。或许依儿说的没有错，自己刚才从悬崖上跳下来时，抱着的的确是就这么死去的念头。对于这三年的自己而言，活着的确是没有意义的——没有目标，没有动力，甚至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不过现在已经不同了，与生命之鸟订立的契约，说明对于三年前那件事，自己并完全了解真相……这便是活下去的理由了，他要找出真相，再凭借自己的判断，决定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然而即使自己已经改变了想法，要怎么跟楚依儿说呢？说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抢了你的生命之鸟？

……完全没有办法开口，然而，要瞒着她吗？

“祈天意……你怎么了？”

楚依儿见祈天意呆在了那里，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

“……受伤了？”

祈天意摆摆头。楚依儿这才笑了笑，转过身向洞口走去，

“那就好……三叔应该快要赶过来了，到时候就能接我们上去了……”

楚依儿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说着忽然停下来脚步，却并未转过身，只是声音淡淡地说道，

“祈天意……记住了，你可是本小姐的仆人……没有本小姐的同意，你不准死……”

祈天意心头一震，面对一个这么关心你，担心你的小女孩，又怎能欺骗她呢？他紧紧一握右拳，发出来嘎嘎的声音，接着才深吸一口气，说道，

“小姐……”

“怎么？”

楚依儿转过身，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一双明眸落在了祈天意的身上。祈天意看着面前娇俏美丽的小女孩，缓缓开口，

“其实……生命之鸟我已经抓住了……”

楚依儿一愣，似乎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片刻之后，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

“你抓住了它？……太好了，这样终于算是没有白来一趟，我也有第一契约兽了……”

“小姐……”

祈天意咬了咬牙，再次说道，

“我是说……我已经和它订立契约了。”

“哎？”

楚依儿娇躯一颤，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依旧轻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呀！你可是神授者，没办法订立契约……”

一阵赤红色的光茫忽然自黑暗的山洞内亮起，直接打断了楚依儿接下来的话。巨大的赤红色契约阵自祈天意的脚底浮现，缓缓向上升腾而起。与此同时，一只小巧的白色鸟儿也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白色曲线后，缓缓落在了祈天意的肩头。

这种时候说的再多也没用，只有把事实拿出来给她看了，她才会真正相信。祈天意这么想着。便直接召唤出了契约兽。

而在这时，楚依儿已经彻底呆在了原地，两天来的片段不断从脑海中闪现出来……

“没有……我只是在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甘愿做我的仆人的……”

……

“祈天意，你的目的也是它，对吗？”

……

“依儿，你也不小了，要有点基本的判断力才行……那个祈天意，用手指头也能想到他是为了什么来的……”

……

“放心吧，我祈天意以人格担保，绝不会染指这生命之鸟！”

……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骗了自己吗？……也对，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管怎么想都应该知道他的目的，可自己还是被骗了……结果从头到尾，笨蛋就只有自己一个吗？

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楚依儿抬起头来看着祈天意，问道，

“祈天意……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骗我……是吗？”

“小姐……”

“别叫我小姐！”

楚依儿大叫一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她的眼中满是迷离，下一刻却有些凄惨地笑了，

“我果然……是个笨蛋吗？”

竟然天真地相信了那个荒谬的谎言，明明漏洞百出……竟然还想着能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明明知道这不可能……

我果然……是个笨蛋吗……

祈天意始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果换做两天之前，大不了让她杀了自己便是，然而现在，自己已经不能随便去死了……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点什么，下一刻，祈天意的心中却忽生警兆。因为生命之鸟的缘故，现在的他能够清晰地洞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前方楚依儿已经缓缓退到了洞口，而就在她的正下方，本应牢固的山岩因为刚才的剧烈撞击，正在慢慢碎裂！

“依儿！”

祈天意大叫一声，全速向楚依儿冲了过去。几乎几个呼吸后，他便已经到达了依儿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畜生，休要伤了小姐！”

洞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厉喝，竟然是楚天南恰好赶了过来！他远远地看着祈天意抓住了依儿的手腕，人还未到，一道气浪却已经扫了过来。

气浪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祈天意的身上，后者身上竟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祈天意明明已经突破了一阶，却依旧被楚天南这随手一击伤的不轻。然而他此时却顾不得这些，只手上一发力，将楚依儿径直抛向了山洞之中。

咔嚓……

几乎就在下一刻，身下的山岩彻底碎裂开来，连同祈天意一起坠向了深渊之中……

“祈天意！！！”

楚依儿从山洞中追了出来，却被从天而降的楚天南一把搂在了怀里。

她只能看着那个身影缓缓消失在了云层之中，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