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沌行……”

祈天意沉吟一声，这名字……明明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熟悉？

……

“怎么啦？”

楚依儿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小女孩正歪头看着他，语气中透出几分关切。祈天意笑笑，道，

“大概的我都明白了……你刚才说的万兽谱，是指有一万只灵兽吗？”

“对啊，总共一万只……排名分别由一到一万……”

“那也没什么厉害的吧！毕竟有那么多……”

楚依儿听到这话，忍不住美目一横，

“哼，你以为一万只很多吗？……你知道大陆上一共有多少灵兽，又有多少驯兽师吗？那可都是数以百千万计的……而且一个驯兽师最高可以驯服十只灵兽，要是全部用万兽谱上的灵兽，就只能配备一千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一般的灵兽都是论种群的，一个种群至少上千个，有的贵族甚至能人工饲养……而万兽谱上的灵兽却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也就弥足珍贵了……”

祈天意听了一愣，这些的确是自己没想到的……想不到这大小姐看起来笨笨的，分析能力还挺强……他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那既然你说万兽谱中得名兽很珍贵，这次来捕猎的人，似乎也不是很多啊？”

楚依儿略显惊愕地看向祈天意，随即粉嫩的嘴角一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也有犯傻的时候啊——生命之鸟会出现这个情报一出来就被封锁了，否则这里怎么会还如此平静……”

“这样啊……”

祈天意点点头，同时暗暗心惊，这楚依儿到底什么家世，竟能轻易封锁封锁这种消息？楚依儿却撅了撅嘴，吹弹可破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继续说道，

“不过看样子消息根本封锁不住，还是有人找来了……”

“娜娜吗？”

“嗯，而且一定不止她一个，真是可恶……那臭女人，明明已经有第一契约兽了……”

祈天意不禁疑惑，

“不是还可以猎取第二契约兽吗……”

“不行的，每一个契约兽都有年限限制的……第一契约兽必须是1至5年间才行，往后分别是6至10年，10至20年，20至40年，40至70年，70至110年，110至160年，160至220年，220至290年……”

祈天意愕然，这样算的话，难道万兽谱中排名901位的生命之鸟，出生还不到五年？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楚依儿轻笑一声，继续解释道，

“其实世人评判一个灵兽，主要看的是它的天赋技能，而不是它本身……万兽谱中的灵兽还有一个特別之处，就是一旦其中一只死亡，拥有它的属性的灵兽就会在不久后诞生，我们称它为‘重生’。这只生命之鸟就是在近期重生的，因此力量还很弱，不过属性还是很强的……”

祈天意点点头，又问道，

“那如果驯兽师不想要这只灵兽了，可以再解除契约吗？”

“当然不行！契约一旦解除，契约兽会当场死亡，而驯兽师也再也无法重新用这个契约阵订立契约了……另外，如果契约兽在战斗过程中死亡，驯兽师也一样无法重新订立契约，这个契约阵也就只能从此空着了……”

楚依儿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精致的俏脸转了过来，

“奇怪啊，你明明是一名神授者，为什么关于战士的问题一个也没问，反而一直在问驯兽师的问题？”

“……有吗？”

祈天意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本末倒置了，不禁尴尬一笑。他轻轻举起了右手，微微握拳，顿时感觉到一股气在体内蔓延开来，自己之前每次在战斗时，其实都本能地用到了这股气，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斗气了吧……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楚依儿，问道，

“那么，你们都是怎么评价一个人的阶位的呢？”

“都有特征的啊……驯兽师每升一阶，都能在体内刻画一个新的契约阵。——至于战士，每升一阶似乎都会获得什么技能，一阶的就是斗气外放吧……等到你哪天能将体内的斗气外放，你就已经一阶了。另外，修行者每提升一阶，能力都会有质的飞跃，我刚才之所以被那个女人压制，也是因为她已经一阶了，我还差一点……”

“……就差生命之鸟了？”

“嗯。”

楚依儿点点头，再次认真地看向祈天意，问道，

“祈天意，你再回答我一次——你这次来这罗城，真的不是为了捕猎生命之鸟？”

祈天意不禁一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祈天意以人格担保，绝不会染指这生命之鸟！——更何况，我又不是驯兽师，要了它也没用……”

“哼，也对……”

楚依儿再次露出笑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在原地轻轻地转了两个圈，问道，

“祈天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祈天意一愣，

“不是为了帮我抹药吗？”

楚依儿扑哧一笑，弯下腰看着祈天意，

“想得美！”

少女说着从衣襟中摸索出了一个白色口哨，轻轻含进嘴中吹了起来。不出片刻，一只红色鬓角的烈马忽然从远处出现，朝着两人的方向奔腾而来……

“烈阳马？”

祈天意吃了一惊，问道，

“你已经驯服它了？”

“才没有！”

楚依儿晃了晃手上的白色口哨，撅起了小嘴，

“这匹臭马只听这口哨的，根本就驯服不了……”

祈天意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下一刻，楚依儿嘴角一扬，抬手便将口哨扔了过来，说道，

“你来！”

祈天意接过了口哨，微微一笑，二话不说便纵身而起，准确的落到了烈阳马的身上！

戾——

烈阳马一声厉喝，猛然一跃而起，第一个折跃便将身体倾直，险些将祈天意直接抖了下去！

“喝！”

祈天意同样大喝一声，双手下压，竟然直接将烈阳马跃起的身体按了下去！

“好啊！”

楚依儿在一旁看得欢快，忍不住大声叫好。可烈阳马却并不罢休，依旧继续前后腾跃，甚至在空中直直翻过了几个跟头！然而不论它怎么折腾，祈天意却丝毫不为所动，身躯始终牢牢地贴在烈阳马的身上……

“好啊好啊！祈天意！”

……

一人一马在草原上肆意纵横，足足对抗了近半个时辰，烈阳马终于慢慢露出了疲态……

再过了半个时辰，那颗高傲的棕色头颅终于缓缓低了下来……

……

“呼……”

祈天意长出了一口气，这烈阳马也未免太烈了些……不过还好，总算是将它驯服了下来……

“还真的让你驯服啦……”

楚依儿站在草地上，看着驾着马朝自己走来的祈天意，微微一笑。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身体飘然而起，竟然准确地停在了烈阳马的头颅之上！

戾——

烈阳马再次厉喝一声，作势便要跃起。祈天意赶忙双手下压，将它硬生生按了下来。楚依儿稳稳地站在那里，低下头看着祈天意，笑道，

“祈天意，你真厉害！”

祈天意却只是笑笑，道，

“小姐，你先下来吧！它要发火了……”

楚依儿轻轻一笑，却并不下马，只是转过身，接着毫无防备的向后倾倒下来，直直的倒在了祈天意的身上。

祈天意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将她扶住，问道，

“小姐？”

“嘻嘻……我还以为你会将我抱住呢……胆子真小……”

楚依儿嘻嘻一笑，将头靠在了祈天意的肩膀上，又仰起俏脸看着他，轻轻说道，

“祈天意，全速前进吧……”

祈天意一愣，随即会意，依儿这是……要利用烈阳马的速度了……

“那就坐稳了！”

祈天意双手一收拉紧马绳，同时招呼一声，烈阳马忽然纵身而起，向前飞奔而去……

……

一天的时间并不很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两人再这么纵情一闹，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

……

罗城客栈门外，楚天南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与楚依儿失去联系，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该死的烈阳马！”

楚天南怒骂一声，眼神却忽然一凛。……下一刻，一只烈马忽然出现在视线之中，祈天意驾着马，载着楚依儿拐过巷角，慢慢踱了回来……

“小姐她……有些累了……”

祈天意驾着马停在了楚天南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楚依儿——小女孩也许的确是累了，竟然依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熟睡中的楚依儿看上去分外惹人怜爱，恬静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楚天南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接过了依儿，随即不再理会祈天意，转过身向栈内走了进去。

祈天意长出一口气，想到依儿那熟睡中的模样，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容……看起来，自己好像也有点喜欢这个任性又可爱的小女孩了……

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祈天意笑着掉转马头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出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祈天意顿时感到身体变重了上百倍，烈阳马更是一声呜咽，直接翻倒在地！祈天意被摔到了地上，却顺势单手撑地，艰难地将自己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身青色长衫的楚天南的脚下，一个淡绿色的契约阵正悄然亮起。

第四契约开启，象甲兽——重力制御！

身体在不断地变得更加沉重，然而祈天意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屈下自己的双膝——虽然不知为何对方忽然发难，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他祈天意可以不要这性命，却不能丢掉自己的尊严！

“哼！”

楚天南轻哼一声，并没有回过头，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臭小子，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准接近小姐！”

祈天意慢慢咧开嘴，艰难的一笑，说道，

“依儿小姐她……是个自由的女孩……”

楚天南身体一怔，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女……依儿此时依旧甜甜地睡着，脸上挂着一抹醉人的笑容……

下一刻，淡绿色的契约阵缓缓消失，楚天南再次迈开步伐，向栈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