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许文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手上温热的鲜血，灼得手臂生疼。

凤染毫无预兆地倒在许文成身上，身体摇摇欲坠，许文成连忙伸手去抓住疆绳，避免了被马儿摔下去。

“凤染！”许文成一手揽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地吼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

凤染轻轻喘息着，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轻笑道:“什么重伤，你不知道那几个压根就被碰到我的衣角吗？你看不出来我是中毒了吗？”

许文成愣住了，“你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我还是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只要一用内力……就全身绞痛，浑身满冷汗……我一直都很小心，从不吃带药味的东西，怎么会中毒？”凤染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难道是这个？”

“这是？”许文成打开闻了一下，“就是一些定神的药，微毒，不会要人性命。”

凤染淡淡一笑，“也对，夕君漓的药从来都是密封送来的，别人做不了假。”

“你还有心情笑！”许文成气得咬牙切齿，紧紧抓住疆绳，心里忍不住愤怒。

“呵呵……”凤染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那股风情分明是在诱人犯罪，“虽然中了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很好。”

“你真是无药可救！”许文成脸色发黑，咬牙一抽马屁股，让马儿跑得更快。

“咳咳……咳……”凤染连喘息都有些困难，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死了会不会有人为我难过？”

“你这种人！死了谁还会为你难过？想都别想！”许文成说得咬牙切齿，可是却红了眼眶。

“也对……”凤染裂开嘴想笑，可是又吐了一口鲜血，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蛇蝎美人是要死了吗？许文成感觉心里苦苦的，连喘气都觉得疼痛。电花火石之间，他猛然想起在萧易寒药圃里看到的一段话: 血虫草，专食虫蚁，通体毛刺，触之即死，与荆花混合，叶入药可解百毒，花入药可治百病，若生服，食之断肠……

许文成快马加鞭，直催得屁股下的马飞快地跑，全然不要命的跑法。跑了不一会儿，许文成猛然勒住了马，抱住凤染跳下去，剧烈的震动让凤染醒了过来，她疼得有些视线模糊，靠在许文成胸膛上喘息，“这不是意剑山庄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谁带你来意剑山庄！”许文成将马系在树上，然后抱起凤染窜进了一个小树林，夜色很黑，又没有月光，往小树林里越走越偏僻，完全是摸索着上前。

凤染笑话他:“你不会是想把我活埋了吧？”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许文成又发火了，他越是找不到那个小屋子，心里就越是害怕，他害怕凤染死了，可是凤染死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凤染沉默的靠在他的胸膛上，除了咳嗽就是喘息，她不知道许文成究竟要带她去哪，可是心里却觉得无论他带她去哪，只要他还在，就莫名的安心，哪怕是刀山火海。

走了许久也不见小木屋，甚至连路都找不到，许文成怀疑自己走错路了，他靠在一棵树上，浑身颤抖，强作镇定地问:“你身上有火折子吗？把它点燃。”

凤染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小方土地，消除了些许的恐惧。许文成努力辨别方向，可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他找不到那条小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个药圃！”

凤染忍不住笑了，“你早跟我说不就结了？我闻得到药香，就在那边……”

许文成暗自恼怒自己不够镇定，寻着药香找过去，果然就是萧易寒的小屋子，他用石头砸开了锁，把凤染放到床上，然后点燃了油灯，转身出去，一头扎进了药圃里。

他找到了血虫草，不敢碰上边的毛刺，小心翼翼地借住工具摘下它的叶子，放进药罐子里，又摘了一些荆花，也不知道分量对不对，估摸着差不多就加了些水，在小炉子上煎熬。

凤染靠在简陋的床上，一直看着许文成忙里忙外，幽深的瞳孔中看不出一点表情，神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可有给人一种她会一直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错觉……

许文成抬头对上凤染的双眼，顿时感觉她在专注地看着自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凤染开口了，声音冷冷的，“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许文成别开脸，握紧手里的汤匙，咬牙切齿，“我也觉得你最好死了干净。”

凤染眼中划过一抹痛色，快得不易让人察觉，她淡淡地说:“是吗？”

许文成没有回答她的话，起身把煎好的药倒出来，装进瓷碗里，又小心翼翼地把药吹冷，然后递到凤染手边。

凤染没有接过碗，只是定定地看着许文成，“为什么恨不得我死，却还是要救我。”

许文成把药重重地放在她手上，药汁洒出了些许，“你就当我犯贱好了！”他说完转身走开，不再看凤染一眼。

药是温热的，已经不再烫手了，她眯起眼睛轻轻喝了一小口，依旧尝不出什么味道，按理说应该是苦的才对，可是又不知为何感觉是甜的，竟是慢慢地把药喝完了。

许文成挽起衣袖，把药渣倒出来，细细地挑捡了一下，然后把剩下的碾碎，用屋子里的一个小石磨把药渣磨成粉，加入一些制药丸的药粉，搓成药丸，再放在火上缓缓烤干。在此过程中，被他搓坏的有很多，还有烤坏的，质量不合格的，总的弄下来，成型的也就三颗。

他把凤染怀里的小瓷瓶拿出来，把药倒掉，然后装上自己做的药丸，又放进凤染怀里，“这个药可解百毒，你以后肯定用得上。”

凤染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许文成转过身，朗声道:“我对每个人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