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又做噩梦了。

“我这辈子最痛恨背叛我的人，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以泄我心头之恨……”

她提起手中的剑，一直杀，一直杀，鲜血喷在她脸上，覆盖了她扭曲的脸，染红了她的眼睛。

先是落月，楚一飞，然后是董平，她每杀掉一个心里便痛快一分，还有那些曾经翻过她牌子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傅公子，苏箐，凤青鸢……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多久？哈哈哈……

“我恨你们！”

冷入骸骨的毒酒在她腹中翻腾，好似掐住了她的脖子，断了呼吸，锋利的长剑入腹，带出殷红的鲜血，刀刮一般的疼痛，一点点从她腹中抽出……

“我要你们死！要你们都给我死！都给我死！死！”

凤染赤红着一双眼睛，徒手将腹中的断剑抽出，用力地刺向凤青鸳，一次比一次用力，带着滔天的恨意，愤怒地嘶喊:“我恨你们！”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站在鲜血之中猖狂大笑。

我最亲的人伤害我，我最爱的人背叛我，我最信的人欺骗我……

我最亲的人伤害我，我最爱的人背叛我，我最信的人欺骗我……

她仰天大笑，手握琳琅剑，站在悬崖边上。

倘若这天下再无我可信之人，那便负尽天下也在所不惜！

她忽然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张开双手，暗红色的身影渐渐坠入深渊……

有人抓住了她，她回头瞧见许文成冰冷的脸，厉声质问她:“凤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血！”他说完松开手，将她推下悬崖……

“不！”

凤染终于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

“阁主？墨君求见。”

“让他进来。”凤染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坐在椅子上就睡过去了，自从许文成逃走，她就总是做噩梦，最近精神状况已经越来越差。

墨子兰缓缓走进来，依旧是轻纱遮面，晃动的衣袍上绣着竹叶和兰花，淡雅出尘，即使看不到他的容貌，也给人一种他定是生得极美的感觉。他拂起衣袍，盈盈落座，立马有小侍为他奉上热茶，他拂起面纱，只露出颜色很淡的唇，喝了一口，评价道:“王爷这里的竹叶青，味道不如我的。”

凤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茶叶是你墨园送来的，没有区别。”

墨子兰轻声笑了，“嗯，那便是你家的小侍泡茶技术不如我了。”

凤染垂眉，不再理会他。

喝过了茶水，墨子兰才想起正事，问道:“王爷再次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和你做那日没有做成的交易。说吧，那个承诺是什么。”

墨子兰微笑，“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王爷即使答应了我、也是在骗我的承诺。所以没有必要了。”

凤染抬头看着他，只消一眼便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说来听听。”

“王爷若真想知道，子兰不敢不说……”声音沉了些，也冷了些，“我要王爷答应我，此生不得谋反！”

“放肆！”凤染猛然站了起来，一双堪比寒冰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裂唇冷冷一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王爷。”墨子兰同样起身，上前，隔着面纱与她冷冷直视，“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是因为太清楚，我才会一而再地前来。”

“墨子兰！”凤染薄怒，伸手扣住他的下巴，狠狠地看着他，仿佛要看穿那层面纱一般用力，“我不可能答应你。”

“我当然知道王爷不可能答应我。”墨子兰笑，“我只要王爷答应一年之内不反，我就将墨云阁双手奉上……”

凤染抿紧了唇，微微眯起双眼，“你在威胁我？”

“王爷觉得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子兰只想知道王爷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凤染甩开手，背过身去，讥讽道:“你不过是仗持着有墨云阁收集的情报而已，我用不了几月，同样可以建立起一个墨云阁！”

“可是王爷现在很需要，不是吗？”墨子兰淡笑，“等个三月五月，王爷断然可以建立一个墨云阁，可是要王爷做几个月的瞎子盲人，想必会错过很多东西。”

凤染深吸了一口气，隐忍了，“我姑且先答应你。”

墨子兰语气强硬道:“我不要王爷的姑且，我要王爷实现那一年承诺！”

“墨子兰，你在找死。”凤染冷凛回头，握紧五指，眼中已是杀意四起。

“子兰让王爷信守承诺有错吗？况且子兰现在手中正有王爷在苦苦寻找的东西，王爷不屑吗？”

“什么东西。”

墨子兰嫣然一笑，“傅晴儿的下落。”

凤染皱眉，沉默许久，道:“好，我答应你。”

“谢王爷成全。”墨子兰弯身道谢，然后附在凤染耳边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凤染拂袖，从他身侧大步离开，中途顿了一下，讥讽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帮凤青鸢。”

茶已经有些凉了，却没有小侍上前来替他换茶，墨子兰也不介意，又端起来喝了两口，清香弥漫在齿间，他轻轻叹息:“子兰不是在帮凤青鸢，子兰是在帮王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