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成躲在屏风后面把湿衣服换了，出来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凤染，又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肯定睡不舒服吧，而且喝了这么多酒，肯定出了冷汗，若是不把衣服脱了擦擦身子，明日肯定又要生病了。那找谁来？院子里除了晴儿全是男的，董平又神出鬼没，让小侍给凤染擦，还不如自己来……咳咳，可是谁知道蛇蝎美人醒来之后，会不会恩将仇报？

许文成蹲在床边，和凤染大眼瞪小眼。凤染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睑半抬，幽深的目光落不到实处，像是在看他，又想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得许文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过来……”凤染的声音染上了醉意，变得很沉，有种低迷诱人的错觉，让许文成忍不住靠过去，凤染伸手将他抱住，脑袋在他胸膛上乱蹭，然后长呼一口气，似是安心了，许文成忽然觉得这样的蛇蝎美人很可爱，忍不住也想抱住她。

犹豫着伸手，轻轻揽住她，见她没有反抗，就越发的放肆了起来，手指插进她的青丝，用力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从来没见过这样风情的凤染。“怦怦”跳动的心脏，醉人的酒香，许文成真的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嗯……”凤染轻轻呢喃了一声，像是在撒娇，她直起身子，用手臂揽住许文成脖子，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理智的弦砰然断裂，许文成清澈的眼中溢满了情欲，他将她抱上床，翻身压在她身上，手穿过她的发丝，控制住她的脑袋，低头吻她的红唇，细细的，爱恋的。他觉得像凤染这样的人，应该是放在手心里疼的，怎么能让她变成这样呢，怎么能……

许文成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却完全停不下来，面对凤染，怕是圣人也得疯吧，况且是吾等凡人……

他揽住她的腰，解开她的腰带，褪去那些繁复的衣袍，又抬头吻上了凤染的唇，他感觉到凤染在回应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让他措手不及，“凤染……”他唤她的名，唤得低迷，那一瞬间他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又迟钝的没有在意。

凤染死死抱住他的脖子，笑得像妖精一样，抬起双腿主动缠上他的腰，一切都做的那么自然，她张开殷红的唇，在他耳边低喃:“傅公子……”

一股难以言语的疼痛蔓延，许文成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痛感，只感觉一盆冷水泼到他身上，浇灭了他心头的柔情，又感觉一把火在心底剧烈的燃起，将他的理智烧得灰飞烟灭。他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撕咬，不让她再说出一句让他心痛的话，酒香弥漫在齿间，混合着血腥味，许文成一并吞下，可是觉得是苦的。

“哐荡”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瞬时让许文成清醒了半分，他猛的直起身子，瞧见身下意乱情迷的凤染，许文成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妈的！你在干什么！你这是迷奸！”

他翻身下去，却被凤染死死抱住，她抬起迷茫的眼看着他，带着一分祈求，“不要走……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许文成愣住了，他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块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一飞死了，是我亲手杀的……我好害怕，今晚一定会做噩梦……你不要走好不好……”凤染用力抱住他，迷蒙的眼落不到实处，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的人是谁，只是单纯的寻求一种安心。

许文成听到她的话，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凄厉的声音:“凤染！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恶魔！”

他像是被触碰了软肋一样颤抖了一下，伸手扯下凤染的手，将她压在床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又爱又恨地低吼道:“凤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血！”

他从床上翻下来，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跑出去，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拿了地上的玉佩，头也不回地走掉。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子里的人，五指深深地嵌入门框，沉默了许久，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算作道别。

夜，有些微凉。

晴儿躺在床上，因为身上的伤反复发作，折腾了一夜未眠，她难受地坐起来，又扯得伤口生疼，微微喘息。费力地穿上鞋子，把窗户打开，让冷风灌进来，缓解疼痛，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此时已是睡意全无，她点了油灯，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茶是隔夜茶，有些苦，有些凉，但是让人清醒了不少。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帛，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看了起来，锦帛上的字她已经看了几百遍了，可还是怕有什么差错，非要每天看几次。公子常说，她的心太细也就太沉重，也正是因为她如此，公子才放心让自己跟过来吧。

晴儿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想什么，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她连忙将锦帛折好，揣在怀里，打开门，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瞬时愣住了。

许文成跑得很急，喘息着，手中摊开一块玉佩，“是不是这个？”

晴儿惊讶地拿起玉佩，“你怎么会！”

许文成进屋，端起茶壶就猛灌，也不管它味道如何。

晴儿手指摩擦着玉佩，低垂的头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公子出去之后，可否帮晴儿一个忙？”

“什么忙？”

晴儿掏出那块锦帛，递到许文成面前，“帮我带一个东西给……”

许文成不等她说完，就裂唇一笑，笑得灿烂，“还带什么东西！我直接带你出去岂不更省心？”

晴儿愣在了原地，捂唇咳嗽了起来，她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升起了一抹异样。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都时常想起这个冷清的夜，那个目光清澈的男子，对她说的话。

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