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惊人发悚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压得人窒息。凤染拼命地捂住耳朵却不能阻止那笑声分毫，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暗无天日。

“妻主，你还是快些喝了吧……”

“呵呵呵呵……皇姨，要怪就怪你自己锋芒毕露……”

滚！滚！

无情的苏箐，狰狞的凤青鸳，他们的脸不断交错出现在她的面前。冷入骸骨的毒酒在她腹中翻腾，好似掐住了她的脖子，断了呼吸，锋利的长剑入腹，带出殷红的鲜血，刀刮一般的疼痛，一点点从她腹中抽出……

我要你们死！要你们都给我死！都给我死！死！

凤染赤红着一双眼睛，徒手将腹中的断剑抽出，用力地刺向凤青鸳，一次比一次用力，带着滔天的恨意，愤怒地嘶喊:“我恨你们！”

睡梦中的许文成猛然惊醒，他瞧见徘徊在梦魇之中不得清醒的凤染，连忙伸手去抓她乱挥的双臂，企图让她冷静，“喂！你醒醒！”

冰冷的指头忽然掐住了许文成的脖子，用力地连指甲都几乎掐了进去，他涨得脸色通红，用尽全力挣扎，却不能撼动那人分毫。

“我恨你们！”她紧闭着双目，愤怒嘶吼，字字见血。十指用力，翻身将许文成压在身下，力度犹如千斤。

呼吸渐渐停止，许文成像一只缺氧的鱼垂死挣扎，眼前渐渐模糊，腥红一片。就这样死了吗？他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清明，瞧见了那人因仇恨有些扭曲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发，她的眼，她的眉，然后垂下……

手下的力度忽然轻了。新鲜的空气猛然灌入肺中，许文成剧烈地咳嗽，勉强睁开眼睛，对上凤染有些隐忍的双眸，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刚刚做噩梦了？”

那双眼睛明如玄镜，轻易便能照出这世间的丑恶，也映出了她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凤染狼狈地别开视线，跌跌撞撞着站起来，“滚！滚出去！”

“你这人……”剩下的话被他硬生生吞进肚子里，他费力爬起来，恼怒地转身离开那间破庙子，寻了门口坐下，夜间寒风四起，虽说不怎么刺骨，却也难以入眠。他努力缩成一团，越是难受便越是咒骂此时在破庙子里的人。

若不是他背她逃出来，她能活到现在？若不是他为她冰额头，她能这么快醒过来？若不是他找了这么一间破庙子，她现在能睡得这么安稳？真是不知所谓！居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骂着骂着，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朦胧之中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蛇蝎美人，正站在门口，迎着寒风，定定地看着他。风吹起她的墨色长发，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真的好美……

“进来。”她的声音比那寒风还要冷上些许，许文成猛然惊醒，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他愣愣地看着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还未问出“为什么”三个字，那蛇蝎美人就转身自顾自地走了。许文成鼓着心里一股怨气，本想跟她死斗到底，可是寒风一吹，他立马没了匪气，屁颠屁颠地跟进去。

凤染静静地坐在祭台下，一动不动，墨色的长发安静地披在她肩头上，眼睛半闭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庙子里有他之前升起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了，昏暗不明的光洒在她绝世的容颜之上，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许文成分明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默念菩提心经。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许久了。许文成揉揉朦胧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对身边的人说道:“早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莫名地打了个战栗，他抬头看向身侧的人，笑容顿时僵硬了。

凤染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扔给他，面无表情地说:“把东西吃了，跟我走。”说完也不等许文成反应过来，就拿了身侧的剑，起身向外走。

“喂！去哪儿？”许文成抓住馒头，慌忙爬起来跟着她，生怕她把自己丢下，“你是回家，还是去闯荡江湖啊？”

凤染一句话也懒得回他，自顾自往前。

“喂！昨天杀你的那群人跟你有什么仇啊？还会不会再派人来杀你？我跟着你有安全保障吗？还是说你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你是杀手吗？武功高吗？替谁办事啊？有什么身份吗？”

冰冷的表情再次龟裂，变得扭曲，“闭嘴！”

“……”

据许文成回忆，跟着蛇蝎美人的那段日子非常不好过，尤其还没有手机电脑，吃发硬的馒头，吞苦口的咸菜，永远的11路公交车，时不时地忍受冷眼，向“滚”“闭嘴”之类的字眼屈服，还没有生命安全保障。许文成不只一次在心里发誓，若是有一天他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要写一篇关于《穿越过后的辛酸史》的文，发表到各大网站，以此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给那蛇蝎美人一个什么形象好呢？蛇蝎心肠，冷血无情，恩将仇报，狼子野心，奸淫虏掠，无恶不作……

许文成笑得一脸奸邪，正在无限YY之时，凤染忽然转身，一双美目如冰如毒，长发随风飘起，他看得愣住了，竟注意到那人的墨发缠绕在她拿剑的手上，分外妖娆。

“跟上。”薄唇轻启，他能感觉到那话里的冷冽。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