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之后秦月又跑去给沈先生帮忙了。

她一到沈先生的帐前就听见里面的人在向沈先生打听自己：“沈先生啊，上午来帮忙的那个小兄弟很面生啊。”

沈先生醇厚的声音：“哦，他是秦将军的小表弟。”

“噢，看他长得白白净净，声音也挺细，我还以为他是个女儿家呢。”

“诶，这种话不可乱说，小公子的脾气可不小呐。”沈先生的口气还真是煞有介事。

“好好好，我知道了。”

这时秦月刚好进帐，只见刚刚打听自己的那个伤员脸色变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她在心里偷偷笑了，看来这当兵的都是直性子，一点都藏不得掖不得。

沈先生一见秦月就问：“他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

眼看着一下午又要在忙碌中过去了，偏巧不巧的是，在秦月帮那个之前打听她的伤员换药时，那个伤员突然发现了点小秘密：“咦，小公子怎么有耳洞啊。”

秦月很郁闷，她“呵呵”一笑：“这位仁兄还真是心细如发啊。”

对方似乎并没有听出秦月的讽刺，锲而不舍地询问：“你为什么会有耳洞啊。”

懒得跟他纠缠，干脆如了他的愿：“因为我是女人。”

这下帐子里的伤员都惊呆了，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秦月，秦月无奈地向沈先生投去了求助的眼神，本以为他会帮自己编造一个身份。

没想到沈先生说：“这位就是宁王正妃，秦将军的亲妹。”

秦月的身份暴露了之后，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尤其是那个上午被秦月喂药的伤员，此时脸红得真的跟某动物的臀部有的一拼了。

她想要改变一下气氛，小心翼翼说了句：“得知王爷受伤，所以我才在兄长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里。”

“王妃应当以照顾王爷为首要，怎么能来照顾我们这些人呢。”

“是啊，我们身份低微，怎么能劳驾王妃呢。”

“王妃还是快些去照顾王爷吧。”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料到这些纵横沙场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也有婆婆妈妈的一面呢。被他们唠叨得头都要爆炸了，秦月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你们说得对，我这就回去照顾王爷。”

“王妃慢走。”伤员们齐声喊道。

听到如此嘹亮的声音，秦月一个趔趄，险些绊倒在帐外。还真是一群热心肠儿啊。

见秦月走近，何修羽帐外的守卫士兵递给她了一封信：“小公子，这是王府那边送来的信，你顺便带给王爷吧，王爷的情绪似乎不大好，前面我们进去给他送点心，都被他给骂出来了。”

秦月撇了撇嘴，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可以么，跟守卫士兵点过头之后就拿着信进去了。

何修羽面色阴沉地抬眼，没料到秦月回来得这么早。自打中午看秦月掉眼泪之后，他一下午都心烦意乱的，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竟然让她这么难过，还是，王习鸢在王府那边给她气受了？按照时间来算，王习鸢已经生了吧……

秦月深呼吸了一下，把信呈到何修羽眼前：“你看一下吧。”

“哦。”何修羽接过了信。

空气大概凝结了几分钟，何修羽把信纸按原本的印子折好，放进信封，递给秦月说：“烧掉吧。”

“好。”秦月探寻地看了何修羽一眼。

秦月站在炉子前，静静地等着那封信完全化为灰烬，然后，她转过身，想要从何修羽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对方明显是让她失望了。

安静地吃完晚饭，喝完药。

何修羽突然说：“阿月，帮我把皮衣披上，我们出去走走吧。”

秦月没有出声，只是拿了皮衣将它披在了何修羽肩上，自己也穿上了皮衣，扶着他向外面走去。

走出军营，外面一片开阔，大漠的夜晚格外寒冷，秦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何修羽察觉到之后敞开了自己的皮衣将她裹了进去。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动作显得那么自然，两人缓缓前行，不言不语，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走了一会儿之后，何修羽说：“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对侧妃的死讯反应如此平淡。”

“嗯。”秦月简单地应了。

何修羽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大概五年前，侧妃在街头遭人调戏，我看不过眼，挺身而出救了她。”

秦月浅笑，还真是肥皂剧的桥段呢。

“侧妃对我一见钟情，发誓非我不嫁，那时，我还未成亲，但一心一意想要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她向我表明心意之后，我拒绝了她。”

然后呢，秦月侧脸看着何修羽，用眼神询问。

“她竟然因我拒绝她而上吊，险些丢了性命。”

“她喜欢你这么深啊。”秦月感叹。

何修羽长叹：“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喜欢我。侧妃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左相王砚爱女心切，便请求皇兄赐婚。本来，以侧妃左相嫡次女的身份，被我娶为正妃亦无不可，但皇兄考虑到她不是我真心心仪的女子，还有她为嫁给我而上吊这件事确实有失分寸，便将她指婚给我，做我的侧妃。”

接下来呢，近五年时间，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我本就不喜与人接触，与侧妃成婚之后，我和她相敬如宾，日子倒也过得平静。但是，侧妃似乎对现状十分不满，她不只一次跟我提起圆房的事，都被我拒绝了，三年多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何修羽的神色中有一丝冷肃之气，秦月看了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但是，侧妃一门心思都想与我生个孩子。一日，她趁我在外应酬醉酒而归，给我下了药。第二日一早，当我明白了这一切之后，我让她喝下避子汤，但她哭着求我，我便心软了，心想，也许并不会那么凑巧就能让她怀上，没想到她真的有了。她以为，自己有了我的血脉，就能成为正妃。”

“所以，就有了我。”秦月插嘴。

何修羽脸色有些尴尬，这一点上，他的确是对不住秦月：“阿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