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妹妹的身子真暖和。
22 妹妹的身子真暖和。

“咳咳,你还是别原谅我了。”就你这口气,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为什么。”何修羽顺势就想要把把秦月翻过来,一时忘了她腿上的伤。

“啊——”秦月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的伤了。”何修羽很慌乱地道歉。

看他这副样子,秦月的如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了:“我们俩扯平了,谁都不要生谁的气了好不好。”

何修羽忙不迭地说:“好好好。”

秦月慢慢翻过身来,黑暗中只能看见何修羽大概的轮廓,她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很厚实的安全感,抬起手碰到了他的脸,再缓缓覆上他的眉:“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如今天这般沉睡,羽。”

“谢谢你,阿月。”他在心里默默嘀咕,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阿羽。

“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好好商量,再也不要生闷气。”

“听你的。”

“嗯——”秦月斟酌着说,“不许再随便吃醋。”

“嗯。”何修羽表示赞同,“嗯?”又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头,想起了宫宴上的那一幕,“你跟那赵以宣到底什么关系,从来不出门,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还是成亲之前就有私情,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惊到了,脑袋在枕头上使劲蹭了蹭。

“我跟他只是一面之交,”秦月很坦诚,“宫宴上是第二次见面。”

“一面之交怎么会那么——”何修羽及时刹住了车。

“啧啧,原先都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个小气的人。”秦月使劲往何修羽的胸膛上戳了几下。

“说。”还真是执著。

秦月觉得完全坦白没什么不好:“好,我说。”不过你可别多想,“就在那一日你允许我上街的时候,我在花街里面看花,碰巧遇见了赵以宣,他风度翩翩地跟我打招呼,然后很耐心地为我讲解花卉常识,我们一直聊到了下午。他说要送我回家,被我拒绝了,我还跟他说我叫秦玉。”心里有点忧伤,我骗了他。

何修羽半晌不说话,好一个风度翩翩。

秦月无奈,明明是你自己让我告诉你的啊,老是这样耍脾气,我才懒得哄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傲娇。想着想着,她就闭上了眼,将睡未睡之际,她听见何修羽说:“我会努力放宽心。”然后,他握住了她的手。

去边疆前的最后一天,何修羽去看了王习鸢,她已经快要生了,可能是因为先前的闹鬼事件,再加上何修羽要在她快要生产的时候离开,忧思有些重,脸色很不好。

何修羽对她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之后,又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一切有王妃做主,你不必担心。”

这一句话可是比真真正正的利刃更具杀伤力啊,王习鸢听到那句话后就掉下了眼泪,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翌日秦月和王习鸢为何修羽送行。

正妃侧妃皆是由两个人搀扶着,秦月是因为跪石头腿伤还未痊愈,王习鸢是因为肚子太大,行动不便。

对于王习鸢,何修羽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于秦月,则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他对着怀里的人小声却坚定的说:“等我回来。”

秦月觉得很骄傲,自己的丈夫是个英雄呢:“嗯,我等你回来。”

周围的人都被这夫妻深情感动了,忽略了一旁已经怀胎九个月的侧妃。

望着何修羽远去的挺拔背影,秦月扬了扬嘴角,在心里默默地说:何修羽,我喜欢上你了。她转过身,发现背后的王习鸢正满脸泪水地看着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干脆选择无视。心中不是没有苦涩,她本就是个悲天悯人的性子,看到这么美丽的女人掉眼泪,她心疼,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她能有今天,并不是命运的不公所致。

没有何修羽的日子格外漫长,秦月觉得自己有点犯相思病了。她怕自己在他不在的日子一不小心穿了回去,所以坚决不碰毛笔,有什么必须要写的也是托丫头们帮忙。她每天看书,学做菜,学刺绣,她想给何修羽绣一件披风迎接他凯旋,她要做出很美味的菜,等他回来品尝。

之前听说恋爱中的人都很忙,看来是一点都没错。

秦月有点懊悔自己前些日子没有好好学刺绣,不然何修羽走之前,她就可以亲手给他绣一只荷包让他带上。虽然说这种示爱方式很不现代,但是对于她这种别扭、不愿意把感情说出来的人来说,荷包简直是示爱佳品啊。

她本想趁着何修羽不在多出去逛逛,但是怕遇到赵以宣或者其他的什么情况,到时候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估计就很难说清了,所以她安抚自己,这府里也挺好玩的,地方这么大,还有假山人工湖亭台楼阁什么的,多好啊……

这一天,秦月正在院子里跟丫头们踢毽子,阿紫急急忙忙冲进院子对着秦月大嚷:“王妃不好啦,侧妃要生啦!”

阿夏嘴利,见阿紫这么没有规矩,教训道:“你有什么资格对王妃大呼小叫!”

阿紫咬着嘴唇,含着泪,秦月觉得事情不妙,问道:“这是,提前了十天吗?”

阿紫用力点头:“产婆说侧妃忧思过度,伤了身子,所以……”

秦月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阿紫来叫自己了,总归还是要去看一看,便带着丫头随她往王习鸢的院子赶。

一进院子秦月就听到了尖利的叫声,若不是知道王习鸢在生产,她真的要被这叫声吓到。王府的三个管事丫头早已在院里指挥下人们做事,见到她纷纷行礼,她一一受了,客气了一句:“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妃做的?”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秦月就和丫头们去正厅里坐着了,好歹是要等她顺利生下小孩才能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叫声渐渐消失了,秦月想,这是生下孩子了么,仔细搜寻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小孩的哭声,一种不祥的预感闯进了她的心头。

有那么一会儿,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一切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然后,秦月听到了属于婴儿的洪亮的哭声,紧接着,王习鸢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满面喜色地来向她报喜:“恭喜王妃,侧妃产下了一个男孩。”

秦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她相信,王习鸢是不乐意见到她的。

脚刚踏出门槛,就见阿紫一脸惨白地冲到秦月跟前,因为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被阿春扶了一把。阿紫说:“产婆说侧妃有血崩之兆,请王妃移步一看。”

一刹那,秦月只觉得脑袋中“嗡”地一声,就像是直升机从头顶飞过,她再怎么没文化,血崩也是听说过的,这是要命的啊。阿兰本来还要指责阿紫语气不敬,却被秦月拉着快步走向了王习鸢的屋子。

一进屋,秦月就感受到了一股粘热的湿气,夹杂着甜腻的血腥,她忍不住颤栗,步伐迟缓地走向帐子,不断有人从帐子里面端出腥气浓重的血水,拉起帐子走了进去,王习鸢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刺痛了她的眼眸。她不由自主落了泪,一步步走近,此时,这个女人的肚子已经极平坦了,而她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液浸透。

秦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柔柔地说:“阿鸢。”

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人儿费力地睁开眼睛:“姐姐?”

“叫我妹妹,”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我本就比你小。”

“妹妹。”王习鸢的眼里涌出了泪水,跟脸上的汗水混在了一起。

秦月根本没有想到,此时的自己竟是如此温柔:“恭喜姐姐,生了个男孩。”

王习鸢用力扯了扯嘴角:“谢谢你……我怕是要不行了,这孩子……”

这是真的体会到了人之将死的感怀,秦月打断了对方微弱的声音:“这个孩子,你一定要自己养,他可是宁王府的长子。”

“我……我对不起你,”王习鸢缓缓抬起手来,秦月忙握住她的手,“孩子托付给你……我放心。”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秦月声音沙哑:“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王习鸢的眼里呈现出了一丝笑意,她已经没有力气带动自己的表情了,只能通过眼睛,微喘着气说:“你真傻……竟然为我掉眼泪,你都不……恨我么。”

当然不恨,秦月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的无奈,要说恨,那么她恨的是男人三妻四妾的狗屁体制:“我能理解你为人母亲为人妻子的无奈。”

王习鸢笑了,笑得极美,秦月甚至瞬间产生了错觉,她不会死,只听她小声说:“王爷不在,妹妹能抱抱我吗。”

秦月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将她瘦弱的身子放在自己怀里。

“妹妹的身子真暖和。”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

“好。”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感到王习鸢身上的热度在一点点散失,她唤了对方几声,没有回应。

只听阿春在一旁低声道:“王妃,侧妃已经……去了。”

秦月神色淡淡的,动作轻柔地为怀里的人理了理因汗水而贴在脸颊上的头发,然后慢慢将她放平。

这时候三个管事丫头进来对秦月说:“王妃,接下来的事情由奴婢们做就好。”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在以后的岁月里,王习鸢去世的这一天,在她的记忆里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唯一记得的就是,王习鸢对她说:妹妹的身子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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